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武林中人,對名望聲勢看得很重,面對這麼一個橫空出世的小子,自然就有很多人不服,紛紛上門挑戰。

仗得一身好武功,張少俠數月之間,連敗武林眾多高手。一時間聲名鵲起,甚至被推崇者冠以江南第一劍客的美譽。

張少俠鹹魚翻身,終歸也不能一直依附他人,便自己買了宅院,每日習文弄劍,好不快意。

只是近日突聽得蕭劍南遭遇變故,被人圍了家宅,他情義深重,蕭劍對他而言,更是亦師亦友。聽到訊息,立刻快馬加鞭,趕到蕭府,卻堪堪來遲一步。

蕭劍南既然已身死,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的遺孤,便冒死將蕭謹言從人群中救了出來。

卻立時遭到了江南武林的追殺,他一路向北而行,

從煙雨濛濛的江南,行到了黃沙蒼茫的大漠。這一路來,風餐露宿,還要時刻提防各門派的追殺。饒是他意志堅強,一身武功世間罕見,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

風呼呼吹著,北方已經飄雪。漫天的黃沙夾雜著雪花在風中飛舞,伴隨著蒼鷹在天空中盤旋,張悅清閉上眼,突然有了一種非人事的恍惚。

大半年前,他還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年輕劍客,白衣才子。不光武功卓絕,又文采不凡,更兼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雖然年紀輕輕,卻也譽滿江湖。

然而,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他一夕之間,站在了整個武林的對立面。

張悅清苦笑一聲,看了看抱在懷中男孩稚嫩的臉,又突然生出了無盡的力量。

這一路來,明槍,暗箭,武林高手圍追堵截,他帶著這個不滿七歲的孩童,如履薄冰般倉皇逃竄。

情況危急之間,不免經常食生肉,喝汙水,每每在刀光劍影中僥倖逃生。窮山惡水,亡命奔波,這個堅強的孩童,卻很少哭過一次。

真有蕭大哥的遺風呢!

望著奔波一天熟睡的蕭謹言臉上那似曾相識的輪廓,欣慰得笑了笑,就近找了一個小客棧,要了間客房,將蕭謹言放在床上,正準備出去打水為他洗漱。

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響,從遠處遠遠傳了過來。那馬走得極快,片刻之間,已經到了客店門口。

張悅清立在門後,屏住呼吸,細聽之下,聽出來人共有七名,都已跳下馬背,往客店走了過來。

個個腳步沉穩有力,呼吸深遠,顯然都是有藝在身的練家子。

又聽得一人揚聲叫喚,店小二急忙迎了過去,笑問道,“幾位大爺,打尖還是住店?”

一個粗獷的聲音道,“有好酒好肉趕緊上來,馬兒都給大爺們餵飽了。”

小二恭聲應是,將幾人領入店內坐定,又喚馬伕前去牽馬餵食,手中布巾往肩頭一搭,彎腰笑道,“幾位客官,小店雖小,卻也五臟俱全,山中野味甚多,客官們都想吃點什麼?”

一個聲音道,“常聽說山野小店之中,反倒多有些手藝不錯的廚子伙伕,烤出來的羊肉滋味甚美,給大爺們上來嚐嚐。”

小二笑道,“客官,這現烤全羊需要不少時辰,不知客官們著不著急?若是著急,有早前烤好的,給客官們熱了,滋味也是不差,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只聽得啪得一聲,卻是一人拍桌而起,怒道,“奶奶的,老子這幾天來馬都累死了幾匹,在這破地方,沙子都他娘得吃了一肚,好不容易遇到個說人話的,還要叫老子吃你剩下的東西!”張手欲打。

店小二連忙閃過,眼珠一轉,隨即做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嘴唇不住抖動,像是嚇得不清。

旁邊一個年歲頗大的男子揮了揮手,示意發怒那人坐下,又溫言道,“老七,不可魯莽,這一路來吃得苦還少了?正事要緊。”

對小二微微一笑,說道,“就按你說的,抓緊把肉上來,我們幾個都是餓得緊了,須得越快越好。再來幾壇酒,嗯,要挑最好的,可別摻水糊弄我們!”

店小二連忙點頭,偷眼朝向他發火的男子喵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惡意,轉瞬即逝,便跑去後廚安排吃食去了。

那發怒的男子看他遠去,也不再生氣,手中拿起雙筷子,在桌上不住敲打,嘴上也不閒著,說道,“大哥,你說那江南來的小子也真厲害,這一路上,我們見到的那些屍體,應該都是死在他手下吧?武林中這麼多人,聯手追了這麼久,還是抓他不住。”

又道,“起初聽人說他是什麼江南第一劍客,我原還不信,現在看來,多半是個難對付的主,你說我們幾人,要是當真遇到了他,能打得過他嗎?”

張悅清要的這間客房,離吃飯的地方本來就不遠。加上他耳力過人,這男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心下尋思,“這漢子說的那“小子”,必然便是我了。正所謂來者不善,估計跟那夥追殺我的人,都是一丘之貉!這七人武功不弱,被他們發現我在這裡,不免又是一場惡戰。就算我把他們通通殺了,行蹤難免再次暴露,還是能避則避為好!”

當下緩緩移到床邊,將包袱背在身上,輕輕的將熟睡的蕭謹言抱起,踱步在窗戶旁,已防被人發現後,立刻破窗而走。

他本不是弒殺之人,這些天雖然殺了不少武林人世,卻都是到了非刀劍相向的地步不可。若能相安無事,他也不想妄造殺孽。

聽到另外一個人輕輕嘆了口氣,卻是個女子的聲音。“這人本也是一時風流之士,卻為了一個武林敗類,甘與天下武林為敵,也是令人唏噓。”

又一人道,“幫助那麼一個喪盡天良的賊子,想來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之前大家都被他的表象矇蔽了而已!”

一人接著道,“不錯!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也就是說,互相為謀的,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女子噗呲一笑,道,“我說三哥,你這都是哪裡學來的詞語,我可從來也沒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