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長歌眸光微顫。

“來給你送冰糖燕窩羹。”他手一抬,一個青花玲瓏雙耳湯碗現於眼前。

長歌伸手接過托盤,轉身端到桌上坐下來,自顧自的舀起來喝。

万俟牧言在房門外站了片刻,見她也不邀請自己進屋,終是厚著臉皮走了進去。

果然人靠衣裝佛要金裝,万俟牧言換了一身青黛外袍,自雙肩往下織錦繡紋的都是金絲蝙蝠團花,腰繫一條松香色彈墨嵌玉腰帶,他個挺拔高大,背直肩寬,一股軒昂英氣溢於身畔。

他抬眼瞧見長歌在看自己,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微笑道:“你這樣很好看。”長歌點點頭,眼露淘氣,臉上卻很正經,低聲道:“你這樣也很好看。”

他嘴角噙著笑意坐下來:“你怎樣都好看?”

長歌回嘴道:“你閉嘴時才好看。”

万俟牧言一時語噎。

長歌低頭喝了兩三口燕窩羹,說:“你怎麼過來了,進來朝廷時局動盪,恐怕太子要將繼位,太子一繼位,皇后不就掌權了。”

“太子原是儲君,他繼位不是名正言順嗎?”他溫言道。

“你可曾聽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長歌靠在椅背上,晶瑩纖細的手指拿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攪動著燕窩,發出叮叮叮的清脆的響聲。

長歌抬著頭,露出一段粉藕般的水嫩脖頸,仰出極秀美的線條,万俟牧言看的幾乎痴了,過了會兒,長歌輕垂眼瞼,才悠悠問道:“蕭將軍呢?”

“此時父女相聚,唯恐外人打攪。”他豁然回過神來,輕聲答。

“你這樣張揚回城,就不怕皇后的知曉蕭將軍已然叛變?”長歌不禁疑惑道。

“不論是張揚或是隱秘,你以為,他回京都後還能活命?皇后讓他送你去突厥和親,本就是有意讓他有去無回的。”

“那咱們費勁千辛萬苦帶他回永樂豈不是白費了?”長歌問。

“倒也不是,至少拿到了皇后的罪狀,蕭衡的親筆供詞。只要蕭衡一死,他的供詞才更有可信度。”

長歌鼻子一哼:“現在天下都是何晚秋的,拿到真憑實據,證實她罪惡滔天又如何?你真以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万俟牧言輕嘆一氣,轉移話題道:“你為何要跑,真是擔心落人口實,遭人詬病嗎?”

長歌將勺子一撇,轉過身去揹著他道:“沒有,我只是不想太張揚,這公主身份之於我,不過是負累。”

万俟牧言眉頭一皺,道:“長歌,這麼些時日,你對我從未動心嗎?”

長歌身子微微一顫,仍是不說話。

房內一陣安靜,万俟牧言瞪著長歌,長歌扭頭看窗外黑鴉鴉一片,万俟牧言揚起一邊的眉,伸手將她身子掰正了,眼神定定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心裡有我。”

長歌眼眸中的光一閃而過,瞬間又黯淡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論我是當朝公主,還是紅葉客棧的老闆娘,與你還是不配的。”

“我不在意。”他道。

“我在意。”她忍了半天,才慢條斯理道。

“你在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