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昊陽被送離上京,遠赴烏珠。

這次是大寧公主下嫁屬國,送親的陣勢遠不如上次去夏國和親大,加之皇親國戚不同意這門親事,拉不下臉去送,大臣們又深知公主遠嫁是因為得罪了顧相,不敢去送,最終只有禮部的官員們在城門口照禮儀送走了車馬。

梅蕭仁沒去城門口湊熱鬧,不知昊陽是如何被塞上的馬車,總之人一走,茶就涼,從今往後,昊陽對皇族而言將只是一瓢潑出去的水。

另外北征契羅的事,因江叡主動放下仇恨,願與契羅和解而不了了之。受傷的是皇族的人,皇族選擇不報仇,楚鈺也懶得鹹吃蘿蔔淡操心。

他說打不打他本就無所謂,之前當場提議攻打契羅和派葉知前去,只是想反將魏國公一軍而已,誰讓其之前不依不饒逼他打烏珠。既然皇族自己認了慫,天下太平比內憂外患要好。

梅蕭仁在這日午後獨自來了隱月臺。

隱月臺的大獄是天底下暗無天日的牢房,玄衣衛不會因囚犯是男是女而區別對待,在他們眼裡,關在這兒的人只有罪名輕重之分,沒有別的區別,像膽敢行刺主子的人,犯的就是一等一的大罪,在這兒只會生不如死。

近來敢對楚鈺下手的人越來越少,隱月臺的水牢已不像從前那樣囚滿為患,所以翠羽得以被單獨關在一個寬敞的水牢裡。

可牢房寬不寬敞對翠羽而言都是人間煉獄,其腰身以下被泡在水裡,雙手被鐵鏈拴著,釘在左右的牆上,沒有一處可以動彈自如。

梅蕭仁站在水牢邊上,透過鐵欄俯瞰著牢裡的人,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已經不成人樣,其被鞭打得皮開肉綻,手臂上、身上都是傷,還泡在又冷又髒的水裡。

她從前最見不得女子受刑,但凡不是十惡不赦的女犯,她都不會對她們大刑加身,而她竟難以將眼前所見和“殘忍”二字聯絡上,沒有半點不忍之心。

翠羽垂著頭,不知是在睡,還是暈了過去。梅蕭仁在上面站了一陣也不見她抬頭。

獄卒提了桶水來,從翠羽的頭頂澆下。

水面上漲,翠羽也終於有了反應,其抬起頭,睜著一雙死魚似的的眼睛盯著她。

梅蕭仁面容平靜,徐徐道:“如今你所受的一切,都是我替清鶯在還你。”

翠羽切齒:“那你就給我一刀,像我殺她一樣痛快。”

“我不會讓你走得她一樣沒有煎熬,既然要還,就得加倍!”

翠羽掙扎著怒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不得好死!”

“那你要撐住了,捱過這兒所刑罰,興許能看見那天。”梅蕭仁看了翠羽一眼,轉身離去。

翠羽唇邊揚起了一抹冷笑,她當然要等著,要等到主子大業得成的那天。

她對主子忠心耿耿,得知楚子豐根本沒有什麼手下替他告狀,她便將這個訊息稟報給了主子,解了主子的後顧之憂,還替主子除了楚子豐這個該死的人,主子定不會虧待她。

待她活著出去,她會把這個地方讓給尊貴的丞相夫人,讓其也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梅蕭仁從大獄裡出來,流月親自給她引路,帶她去西北角的院子。

她去的時候,清清正坐在院子裡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