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回到屋裡,丫鬟正在替葉知包紮手臂上的傷。

剛才的一出,實在兇險,若她不在,葉知和葉大娘只怕已是劍下亡魂了吧。

葉母之前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縱然她沒看見什麼廝殺的場面,縱然事情已經平息,她心下亦如刀攪,捶胸頓足,“葉知,這是報應,你再與他為伍,娘真擔心你……”

葉知打斷了他孃的話,道:“娘,大人還在這兒,兒子沒事,今後兒子會謹慎提防,娘放心吧。”

梅蕭仁心不在焉地杵在那兒,她腦子裡有些亂,亂得理不清什麼來龍去脈。

“大人?”葉知喚道。

梅蕭仁回過神,剛才葉知和葉大娘的談話她聽到了,察覺得出葉大娘不願葉知與魏國公為伍。

比起飛黃騰達,葉大娘更希望葉知能安安穩穩度過一生,但是天底下也沒有不在乎兒子的娘,再是不順自己的心意也是兒子。

“葉大娘,葉知,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葉母忙叮囑:“大人以後有空,記得常來坐坐。”

梅蕭仁記得葉大娘之前有話想對她說,且不想讓葉知知道,但她不能守在這兒等葉知離開,不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點點頭,應了聲好。

她登上馬車回城,反覆琢磨著刺殺的。

那些人為什麼不殺她,她心下已經有了猜測,但指向並不明顯,就像江叡當初說丞相刺殺他一樣,她也曾猜測過是相府的幕僚所為。

可是她想不明白是,楚鈺為什麼會去城郊醫廬,還是在初一大清早那麼急?

她是記得那日楚鈺那日出去過,且帶著流月。

楚鈺和葉知母子沒有往來,她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什麼,他為何會留意到那個不起眼的地方,乃至親自去看?

丞相府。

梅蕭仁揣著繁重的心事往府裡走去,邊走邊沉思,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抱著東西疾步前行的人。

那人“哎喲”一聲,手中的東西全撒在地上。他抬頭看見來人,頓時不敢再抱怨,拱手行禮:“卑職見過大人。”

梅蕭仁認得他,是個文華殿的官員,他每過幾日都會來相府取走楚鈺看過的奏摺。

她低頭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摺子,道了句:“抱歉。”然後蹲下身幫著他撿。

她將鋪開的奏摺一本本合上,放到旁邊壘好。

官吏勸道:“大人,下官來就是……”

“沒事。”

梅蕭仁本無心關注奏摺上寫了什麼,但有的字眼能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目光,比如她此時看見的這本,上面不光提到了她,還提到了葉知……

她已顧不上什麼忌諱,拿起來,藉著旁邊燈臺裡的光過目。

這是吏部遞來的奏摺,上面寫的是她和葉知抓沈之信的經過,十分詳細,甚至細寫了葉知如何救的墜樓的她,她又如何扶葉知離開的鏡花樓……

梅蕭仁從頭到位看完,沒覺得吏部是在為她邀功,倒像是在大肆讚頌她和葉知之間的情深義重。

落款上的日子是她回來的那日。

丞相大人雖然沒在上面批示什麼,但是他必定看過,而且就是在那日看過。

梅蕭仁沒將摺子放回去,拿在手裡,站起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