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隱月臺看在岫玉有身孕的份上,給她安排的牢房還算清靜,沒什麼駭人的聲音,周圍也沒關別的人犯。

梅蕭仁走到牢房前,此時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岫玉正安然的享用著還算豐盛的牢飯

她已經有近兩個月不曾見過岫玉,記得兩個月前,岫玉在上京府署的時候也不如現在淡定。

梅蕭仁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岫玉才不情願地扭過頭看向她,唇角一勾,“府尹大人,好久不見,我還沒死呢,抱歉,讓你失望了。”

梅蕭仁一笑置之,“岫玉姑娘命不該絕,本官能說什麼?”

岫玉身手端來清粥,用勺子攪了幾下,笑意盈盈,“大人不該恭喜恭喜恭喜岫玉嗎?”

“恭喜?是該恭喜你還能多活幾個月。”梅蕭仁嘴角上揚,“但是你想靠一個孩子進大學士府當主子,只怕想多了。”

“這是大學士的骨肉,太師大人的第一個孫兒,是何分量……”

梅蕭仁當即打斷岫玉的話,反問:“真是大學士的骨肉?”

岫玉嘴邊的笑意散去,冷道:“大人此言什麼意思?”

“岫玉,孩子是你的保命符不過,但也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梅蕭仁淡淡道,“孩子的父親到底是不是大學士,待孩子出世便知,而你若敢擾亂世家血脈,下場會比你死在這兒還要慘上百倍。”

“大人怎可如此汙衊岫玉!”

梅蕭仁冷笑,“汙不汙衊你心裡清楚,本官只是將話說在前面。”

岫玉放下碗,手撫上小腹,看著梅蕭仁,又是一笑道:“那大人聽好了,我腹中的孩子乃是大學士的親生骨肉,絕無虛假。”

梅蕭仁從岫玉的眼中看得出其心意的堅定,誠然沒有半點撒謊的樣子。

“大人若有空,不妨幫我問問大學士夫人,問問夫人可喜歡這個孩子?”

梅蕭仁剛剛轉身,耳邊傳來岫玉囂張的話語。岫玉不光設過從前的圈套,還自己備了這麼一手,她不是衛夫人都恨不得宰了岫玉,可想此時衛夫人心裡該是何其難受。

她移步離去,因心下窩火而走得極快,路過一處牢房外時,餘光瞥見裡面的人犯躺在枯草上一動不動。他的衣裳滿是斑駁的血跡,有新有舊。

她之所以停下,是因為亂髮之下的臉讓她覺得眼熟。

梅蕭仁在牢門前停留了一會兒,試探著喊道:“高靖書?”

原本一動不動的人犯果然有了反應,其身子笨拙地挪動兩下,雙手撐著地,吃力地坐起來些許,頭和肩膀靠著牆。

梅蕭仁拿過玄衣衛手裡的燈籠,伸出去照了照,那張臉雖然髒兮兮的,但勉強是她記得的輪廓。

高靖書的嘴張合著,嗓音極為嘶啞,不過梅蕭仁聽得出他在叫她的名字,語氣裡依然帶著憤恨。

“梅……梅蕭仁!”

侍衛斥道:“大膽,這是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高靖書笑了起來,悽悽的笑聲有些滲人,啞著嗓子嘆道,“成王敗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