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岫玉,唇邊的笑容依舊,“我原本以為姑娘參不透利害,才與姑娘說起前程,既然姑娘明白住在這兒不妥,那最好不過。”又言,“大學士是不怕麻煩,但太師大人豈會容沙子迷眼睛,開罪了太師大人,還談什麼前程。”

岫玉沉著眸子,沒有作聲。

“我想提點姑娘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別讓眼前的榮華成過眼煙雲。”梅蕭仁接著說,“當然,世間有舍便有得,我會告訴大學士,姑娘搬回城郊是因為愧疚,我等男子都喜歡善解人意的姑娘,這對姑娘而言有什麼好處,不用我明說吧?”

“梅公子為何要……要為我考慮這麼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梅蕭仁不假思索地答,伸出手去,挑了幾下琴絃。

岫玉垂下頭去,輕輕攪著手裡的絲絹,良久後才啟唇輕言:“那……多謝梅公子。”

梅蕭仁送岫玉離開上京城,已是夜深。

岫玉走了,其身上的披風一直都沒解下。

梅蕭仁之前在佳人面前強裝耐寒,等那馬車走遠才打了個哆嗦,雙手覆上肩頭。

馬車給了岫玉,她讓硯臺務必將岫玉送到別苑,謹防其半路耍花樣,她則獨自從城南往回走。

梅蕭仁路過了一處熟悉的地方,這才想起自己在城南還有府邸。當初她將府邸留給了葉知,不久後葉知認魏國公為義父,搬去國公府與魏國公同住,於是這宅院一直閒置至今。

梅蕭仁站了一會兒,見府門沒上鎖,朝門走去,想看看裡面。

她伸手去推,兩扇府門緩緩開啟,因長久無人打理,發出低沉的聲響。

聲音落時,她的視線裡出現一道直立的身影。

天色昏暗,人鬼難分,梅蕭仁心下一顫。

僅有的光亮是桌上放著的一盞燈籠,她藉著微弱的光亮,勉強能看清裡面站的是個男人。

後來男子回頭看向她,她認出了他,繃緊的心絃才鬆開,但是心情有些重,輕鬆不起來。

“府尹大人還有心思來這兒?”他淡淡問道。

梅蕭仁轉眼看向它處,自戰場上一別,她還沒與葉知打過照面,上次在馬車裡也僅是她看見了他。

“路過而已。”她答得亦是淡然。

上京城裡最可能出現在這兒的人,除了她就是葉知,就是不知他為何會來此……

等她再看向前面時,葉知已經轉身朝她走來。

她發現如今的葉知變了,變得越發不像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他的腰背挺得筆直不說,袖口也扎得緊緊的,看上去真像個習武出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