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囚車行進的一路上,罵朝廷縱容貪官汙吏的人有,罵朝廷不長眼睛的人也有,放在平時,恐怕早已被流月抓回了隱月臺大獄,今日街上卻毫無波瀾。

她想,百姓們平日不敢言,今日如此膽大,不是不是怕死,而是有人給他們吃過定心丸。

梅蕭仁又道:“你想借這場遊街示眾,借百姓的呼聲讓陛下放了我……”

“蕭蕭,你想多了。”顧楚鈺打斷她的話。

梅蕭仁本有些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盈眶的熱淚也涼了,就好似捱了一盆冷水。

顧楚鈺喚道,“過來看看,喜歡這個地方嗎,不喜歡再另挑。”

梅蕭仁頓時有些莫名其妙,皺著眉走近,走到匾額下時,見上面垂著一根繩子。

她伸手去拉,遮著匾額的紅綢翩然滑落,兩個嶄新的字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她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寫的是——盈臺。

梅蕭仁還沒來得及多看,恍恍惚惚間,落下來的紅綢正好蓋在她頭上,遮擋了她的視線。

未幾,顧楚鈺揭開她頭上紅綢,伸手撩過她臉上的亂髮繞到耳後,道:“我想讓整個上京都看好了,我要包庇你。”

梅蕭仁抬頭,再看了一眼匾額上的字,怎會不知這意味著什麼。

她顰眉望著他,“你這麼做,得落多少話柄……”

“名聲、民心都乃身外之物,唯你是我心上之人,不容有失。”

顧楚鈺話音落後不久,一個淚人撲到他懷裡,環在他腰間的手抱他抱得緊緊的。

他穩穩地接住,把她箍在懷中,俯下頭輕吻她的發,“抱歉,久等了。”

“等沒關係,可是我讓葉知給你帶話說我想見你,你怎麼也不來?”

梅蕭仁心下忿忿,撇過臉去,正好看見顧楚鈺悄然抬手,指尖拿著一朵枯草編作的花。

那是她編的花,大都拆了,只剩一朵被她丟在了牢房裡,就在牢門邊上……

他來過。

梅蕭仁即問:“什麼時候?”

顧楚鈺低眼看著她,唇角微揚,“你睡得正香的時候。”

“為什麼不叫醒我?”梅蕭仁急道,“我找你來是有話要對你說,很重要的事!”

“蕭蕭,如果我說我沒有收到什麼訊息,你信嗎?”顧楚鈺平靜地道。

梅蕭仁搖搖頭,不解:“什麼意思?”

“我去見你,僅是因為我想、我能,並非是誰帶了什麼話。”

她追問:“葉知他……他沒來過?”

梅蕭仁不明白,照老葉那日的反應,他應當傳過話了才會好奇楚鈺為什麼沒有來。如今楚鈺卻說他根本沒收到什麼訊息。

顧楚鈺鬆開梅蕭仁,沉靜了一會兒才徐徐言:“蕭蕭,之所以會發生這場風波,是因為你我從看見那封信起就防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