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望著顧楚鈺,縱然神色鎮定,可剛平靜下來的心已被顧楚鈺的話驚起了波瀾。

她心中有了猜測,一種駭人的猜測。

顧楚鈺也看著她,心下明白,以她的聰慧,怎會琢磨不到他指的人是誰。但是事實對她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她和那個人相識比與他認識還要早數年,他們從前朝夕相處,幾乎形影不離,她甚至把他當做親人一樣對待……

被親人背叛的滋味,何其難受。

顧楚鈺伸手覆上她的臉,指腹揩去她眼角殘淚,“你要把他怎樣都可以。”

“我想知道證據。”梅蕭仁看他的眼神比什麼時候都要認真。

“我命吏部尚書查過,吏部沒有所謂你買官證據,你的功名和升調記錄並無破綻,知曉此事的官吏也沒有宣揚,因為一旦追究起來,他們也脫不了干係。”顧楚鈺又言,“所以,告密者本就知情,他身在吏部只是巧合而已。”

梅蕭仁搖了搖頭,“這點說不通,我與葉知相識是在上任的路上,我怎麼當的官,他豈會知情?”

“沒有人比他更早認識你,且身在上京,還得紀恆信任,否則紀恆不會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在沒有證據之際貿然向陛下出首。”

梅蕭仁轉眸看向一旁,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數年的情誼讓她心中仍存僥倖。

“還有,他向我舉報你和向魏國公出首是一前一後,你可知為何會有如此轉折?”

“因為這期間他正好得知你我相識……”梅蕭仁凝眸答道,她回過神,皺緊了眉追問,“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做,老葉沒有理由這麼做。”

顧楚鈺從袖中取出一枚摺好的紙箋,“這就是理由。”

梅蕭仁緩緩伸手去拿,展開過目。

城南。

梅蕭仁已換回常服,遣走院子所有的下人,獨自靜候在石桌旁,從茶燙等到茶涼,從斜陽殘照等至明月高懸。

夜深人靜,她等的人終於回來了。

葉知下轎進府,一直埋頭看著腳前的路,步子難穩,走得搖搖晃晃。

他手裡拎著一個小酒罈,跨過門檻時,不知何故停留了片刻,而後將手中的酒罈猛地砸向地上。

“啪”地一聲,驚破了四周的靜謐。

梅蕭仁還坐在石桌旁,淡然看著葉知如今的舉動,又在他抬眼之前先喊了聲:“老葉。”

葉知抬起頭,臉上的煩躁還未完全收斂,眼中又佈滿驚色,半晌才愣道:“大人……大人你不是被……被流放了嗎?”

“是相爺救了我。”

葉知聞言輕笑了兩聲,再次垂下頭,漫不經心地應道:“原來如此,大人能逃過一劫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他拖長了話音,又言,“早知大人無事,就該邀大人同去飲酒,咱們一醉方休,也好替大人洗洗牢中的晦氣。”

葉知的語氣越來越淡,淡得讓她體會到了陌生。

“你真的覺得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