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姑父,娶了我姑姑安和長公主。從前的吏部尚書是魏國公,而他是吏部侍郎,那時他很聽魏國公的話,如今自己當了尚書,又仗著有駙馬的身份,便對魏國公府陽奉陰違。”

“那他是丞相的黨羽?”

江叡搖了搖頭,“不,他和從前的文府一樣,與顧相面和心不和,所以我才覺得在你升職一事上,他應當會給魏國公一個面子。”

“你說顧相心狠手辣,那高尚書對相府如此敷衍,還能活到現在?”

“那是因為他雖不識好歹,但魏國公和皇祖母卻在保他,尤其是在文府覆滅之後。”江叡嘆道,“丞相藉著文府風波將工部的官員都換成了自己人,如今就剩吏部仍處中立,魏國公和皇祖母豈能讓它重蹈工部的覆轍,落入丞相手中。”

“也是,要是六部都到了丞相手裡,恐怕會……”梅蕭仁沒再往下說,在龍舟上提起“改朝換代”這幾個字似有些大逆不道。

“不過文府一案倒真有些殺雞儆猴的作用,吏部尚書如今像是怕了,表面上會依著相府的意思行事,以求安寧,但實際上他仍想自立門戶,併為此廣納黨羽。”

江叡說話的時候,梅蕭仁已經推開了後面的門。

河風灌入,分外清涼。

外面就是船尾,與船上別的地方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把守的侍衛。

“外面為什麼沒人?”梅蕭仁不解。

“因為這是我父皇午睡的地方,他老人家喜歡清靜,不許侍衛離他太近。”江叡又指了指船尾正對的船,“那是相府的船,有隱月臺的人把守,他們站在船頭就能看見這兒,所以這兒不設侍衛也無妨。”

意思就是,這是整條船上唯一一處不設防的地方,而且正好連線存放那幅畫的後殿……

“你說盜畫的人有沒有可能從這兒逃走。”江叡指著一條纜繩道。

梅蕭仁順著繩索看去,纜繩連線的是相府的船頭,上面的守衛可是活閻王的手下,只怕這賊有九條命都不夠丟的。

梅蕭仁看了一眼便搖搖頭。

“為什麼?”

她移步走到船尾上,抬了抬下巴,讓他看看上面的十來個木頭人。

“那賊怎麼逃,難不成還能插翅飛走?”江叡轉身面對她道,“我與你直說了吧,其實我懷疑是顧相所為。”

“顧相會盜陛下的畫?”

江叡淡淡言:“因為他喜歡奪人所好。”

梅蕭仁在沿著船尾的欄杆走了走,下面是江,若賊跳江逃走,必定會驚動守衛,可是沒有;龍舟一側的碼頭上有數百守衛,從這兒走也沒可能。

她道:“我更懷疑是你們自己人監守自盜,揣著畫正大光明地下了船。”

梅蕭仁又看了看後面那條船上,“你要說是丞相所為,也不是沒有可能。”纜繩通往相府船頭,但凡會點輕功的人都能從這兒逃走,而且若是相府自己人,那上面的守衛對之視而不見也屬正常。

她轉眼看著江叡,喟嘆:“殿下,你把這案子想得太簡單了,無論是你們自己人所為,還是丞相所為,我都難以查下去,因為我既無權盤問這船上的人,也沒本事去那條船上搜查。”

但她這一趟也沒白來,至少能證明這樁盜竊案不是外來的賊所為,不關府臺衙門的事。她能鬆口氣,亦能讓老李也睡個安穩覺。

江風拂面,衛疏影手握摺扇,漫步走上船頭,忽然瞧見前面船上有兩個人,甚覺稀奇,折回船艙前道:“我眼神不太好,你來看看,裕王在一起的人是不是梅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