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陛下的龍舟駛入宣州城。

李知府帶著府衙所有官吏前往煙波碼頭接駕。

從前來的僅是上京的官員都能讓他們嚴陣以待,如今乃是陛下親自駕臨,梅蕭仁在內的官吏們在碼頭等候,可謂如履薄冰。

晴空萬里,數十艘大船排著長隊順江而下,最中間的金色大船就是陛下的龍舟,高三層,船首有金頂龍亭,肅穆莊嚴。

龍舟靠岸的時候,群臣跪拜,數千宣州府兵也跟著跪下,連連齊呼吾皇萬歲,聲若雷霆。

這是梅蕭仁第一次見如此盛大的場面,縱然知道天熱,陛下不會下船,他們也得在此跪著。

龍舟靠岸後,過了半晌才有一個太監下船高喊:“陛下有旨,平身。”

梅蕭仁方才隨眾人站起來。這是她活了十九年來跪得最久的一次,膝蓋痠痛卻不敢捶,因為老李站在排頭,而她就站在老李的後面,分外引人注目。

太監又對李知府道:“李知府,陛下一路勞累,正在歇息,但陛下感念爾等迎駕不易,明晚特在舟上大宴群臣,邀宣州府內正七品以上官員登龍舟赴宴。”

李知府忙又跪地接旨:“微臣謝陛下隆恩。”

梅蕭仁眺望著江面上,僅看了一眼就知道哪艘船是相府的。

丞相,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他的船,僅次於龍舟,但也只次在是沒有漆作金色而已。

梅蕭仁在看船,船上的人亦在看她,她就站在知府的後面,叫人一眼就能看見。

楚鈺站在艙門前,望著碼頭上,身邊有人問他:“你說你大老早地就跑來了宣州,都幹了些什麼”

楚鈺搖頭。

“什麼都沒幹”衛疏影又問,“可我聽說梅老弟剿匪立了大功,你難道沒搭把手”

楚鈺依舊搖了搖頭。

“這也沒幹,那也沒幹,那你趕來宣州作甚”衛疏影忽然憶起了一樁事,指著他笑說,“找你的紅顏知己”

楚鈺這才轉身,略掃了衛疏影一眼,“我的意思並非什麼都沒做,而是這關你何事”

衛疏影笑容一僵,而後也不與他計較,跟在他背後進了船艙,道:又“先前你剛走,裕王就回來了,他私自離京,陛下定得訓他,他要是為此折騰起來,能把龍舟都給捅個窟窿。”又嘆,“幸虧你半路折回,他才安安分分,沒頂撞陛下,看來他恨你,但也怕你。”

楚鈺淡淡應道:“他不是怕我,而是怕我殺了周洵。”

岸上,等傳旨的太監回了船上,眾人才有序離開。

“梅通判,好久不見,我的那些差事辦得還順手嗎”

陰冷地一句從她身邊傳來。梅蕭仁轉眼看去,看見的是高靖書唇角帶笑的模樣。

高靖書只是被停職查辦,沒有被革職,他依舊是宣州府的正五品同知,今日也在迎駕之列,而且就站在她旁邊。

方才人多,高靖書沒與她說過一句話,如今人群散了,四周變得嘈雜,他才與她打了個招呼。

梅蕭仁客氣地笑了笑,道:“有勞同知大人關心,卑職一切都好。”

高靖書與她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