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以為大人對他心存質疑,沉下眸子言:“不瞞大人,我我曾中過解元。”

梅蕭仁帶著笑容的面龐僵住,只因心中難以置信。

解元,鄉試榜首,能做官的料

梅蕭仁吃驚,因為孫教吏就是解元,再是沒出身也在官學混了個教吏當,怎麼葉知非但沒做官,還差點和他娘流落街頭

“老葉你怎麼”

葉知的目光不安地瞟了瞟左右地上,無奈道:“那年鄉試後,我帶著我娘四處求醫,很久不曾回過鄉里,回鄉後只知報喜的官差從前來過,興許有什麼任命文書,但是我回來得太遲”

“可你還是舉人,大可繼續考貢士”

“那時我孃的病反反覆覆,我怎能丟下她去要什麼前程。”葉知抬頭看向她,漸而笑了起來,“遇見大人後我就將那些心思放下了,只想追隨大人,報答大人的恩情。”

梅蕭仁皺起眉頭,語重心長地說:“老葉啊,你折煞我了,我若早知道你是個大才子,說什麼也不會委屈你給我當師爺的。”

“大人對葉知恩重如山,無論大人讓葉知做什麼,葉知都不委屈。”

梅蕭仁替葉知惋惜,但好在她已經知曉了這些,以後一定會助老葉去尋自己的前程,若是可以,她也想給老葉謀個一官半職噹噹。

如今她正好缺個幫忙的人,便拿起桌上的書本塞給葉知,“那好,都拜託你了。”她又指了指門,眨眼一笑,“以後咱們關上門慢慢學。”

葉知起初以為大人關上門學是不想將此事宣揚出去,誰知他給大人講學沒幾日,書院上下皆知他家大人找到了老師,每日都在關門讀書。

再後來,大人對周主教稱病,待在房中休養,讓他也歇在行知院,一如往常地關門講學和送飯食,但是房裡卻空空如也。

大人又去了哪兒,他也不知。

天氣愈冷。

葉知在這兒日復一日地演了十來天后,他家大人趁著夜色回來了,隨後便開啟鴿籠放了那隻鴿子。在此之前,大人往鴿腿上綁了一卷字條。

他站在梅蕭仁背後,問道:“這是隻信鴿”

“嗯,我一遠方朋友送的,想給他去些音信。”

梅蕭仁在空空的鴿籠下站了一陣,守得窗外晨曦微露,天亮了。

上京。

一卷字條到了他手中。

上面寫的是“萬事俱備”,但是下筆不輕,說明其心裡並無十足的把握。

送字條來的衛疏影也納悶,不管是奏摺也好,書信也罷,楚鈺都極少有看第二眼的時候,唯獨這寥寥幾個字讓他看了良久。

“你倆到底在合計什麼”衛疏影不明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又是什麼”

楚鈺讓行雲取來一枚錦盒,拿出裡面早已寫好的字條交給衛疏影,“這就是東風。”

衛疏影知道要將這字條要送回錦州,但是上面的字更少,只有“十五”兩個字。

他都看不明白,梅老弟能懂

“你要不要再添幾句”

楚鈺負手站在廊下,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送信的門路絕對穩妥,越含糊,越安全。

衛疏影收好字條,另問:“文山海奏請陛下立太子的事被你二話不說就給否了,如今裕王殿下對你恨之入骨,你一點都不著急”

“我為何要急”楚鈺背對著衛疏影,漠然道,“他恨不恨,與我何干”

“我看你是被人忌恨慣了吧,覺得多一個恨你的也不多。”衛疏影乾笑幾聲,嘆道,“得,大人還有沒有別的吩咐若沒有,我這就回去給大人送信。”

“有。”

這一個字楚鈺說得慢而沉穩。衛疏影知道,他這樣的語氣昭示著他要吩咐的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