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紙訴狀。

雖說梅蕭仁的文采不怎麼樣,但沒吃過豬肉,總見多了豬跑,訴狀這樣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提筆就能信手拈來。

周主教的眉宇越皺越緊,捏著狀紙的手背漸漸暴出了青筋,可見其心裡受了莫大的震撼。

梅蕭仁泰然自若,等著他問話。

周主教將訴狀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抬眼看向她,眼底皆是寒意,問:“你上面說的,是真的”

梅蕭仁拱手答話:“回主教大人,學生不敢汙衊同窗。”

梅蕭仁的為人周主教很清楚,但他心裡仍存有僥倖,希望狀紙上那個惡毒的主謀,不是他的親外甥

“這僅是你一面之詞,你可有證據”

“當然。”梅蕭仁應得果斷。

“那你拿出來吧。”

周主教的語氣忽然軟了下去,不是他不急於求證,而是他心裡已經偏向了她的訴狀。

書院上下,就屬他那個外甥最張狂,梅蕭仁所言的事,無論是殺人也好,栽贓也罷,沒有哪一件事文斌做不出來。

恨已無用,他身為主教,徇私包庇則於理不容;可那是他的外甥,於情又如何容得了所以,他心中只剩下無奈。

周主教沒將紙上所寫宣揚出去,其他先生都還被矇在鼓裡,他們不禁開始揣測梅蕭仁到底寫了什麼,讓主教大人如此傷神。

梅蕭仁請周主教傳喚了第一個證人前來文斌的書童,常福。

為了不驚動等在門外的學生們,常福被周主教派去的人從偏門帶了進來。在此之前,周主教還讓人取來了她要的木箱子。

等常福被帶到殿裡,梅蕭仁即道:“主教大人,今日我要告這奴才盜取主子的錢財在山下賭坊揮霍。”

常福本以為讓他來這兒是公子的吩咐,來了見公子不在,他已是一頭霧水,忽然又被人告了這麼一通狀,告狀的還是梅蕭仁,他頓時惱然:“你胡說八道什麼。”

梅蕭仁走到地上的木箱子旁,俯身揭開木箱,露出裡面裝得滿滿的一箱銀子。

她隨意拿起幾錠,將底部亮給諸位先生看,想必人人都能認出這是誰家的銀子。

常福越發摸不著頭腦:“你怎麼會有我們文府的銀子”

“你問我”梅蕭仁轉眼看向常福道,“這銀子不是你拿下山,花在賭坊裡的”

常福一口咬定:“當然不是,我哪兒有這麼多銀子”

梅蕭仁不緊不慢地拿出一疊摺好的信紙呈給周主教,道:“這是錦州的知州大人從賭坊裡搜出的一箱銀兩,有知州大人的親筆信為證。”

“賭坊”常福撓了撓頭,依然納悶,“我家公子也不會去那等地方呀。”

梅蕭仁故作疑惑:“那這銀子怎麼會在賭坊裡”

“我怎麼知道。”

梅蕭仁不再與他爭辯,朝殿上的人說了四個字:“我有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