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微微一笑:“老葉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要對你說。”

等葉知坐到她身邊,她才繼續道:“明日我也不知能否得償所願,如果我與國士無緣,那李知府那兒我恐怕不好交代。”

“李知府一向器重大人,想來不會因為大人沒能結業就阻了大人的前程。”

“不一定,老李是個較真的人。”梅蕭仁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到時我會回宣州試著求求他老人家,可退一萬步講,如果我就此止步,你得繼續考下去,等你哪天中了狀元,換我來給你打下手。”

梅蕭仁說著笑了起來,轉眼看向葉知,接著說:“這樣也算我在哪兒,你在哪兒。”

“葉知如今只想追隨大人,別的都不敢奢望。”葉知有些為難地低下了頭。

梅蕭仁緩緩站起來,往前踱了幾步,站在崖邊迎風說道:“從前我審案,知道世上有善與惡、是與非,等這些東西落到自己身上,我才明白最貴重的不是官印,而是人活於世的尊嚴。”

葉知知道大人在這兒讀書吃了很多苦頭,但是大人的話,他不太懂,只跟著站起來,默默地將帶來的披風披到大人身上。

月落日出,到了梅蕭仁苦苦等待的一日。

書院的終考與月考在考法上並無差異,還是以論題作策論。據說前面張貼的題目已經數年不曾換過,因為至今沒有一人能答出令山長大人滿意的答卷。

一個“正”字。

同窗們開始提筆作答,不乏有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洋洋灑灑地寫滿一篇,因為這字簡單,誰都認識誰都懂,抒發起心中所想得心應手。

唯有梅蕭仁,由始至終都沒有碰桌上的筆一下,整篇答卷,隻字未寫,比什麼都乾淨。

計時的銅鑼一響,她第一個交了白卷,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坦然離開了尚學殿。

終考答卷的評定與月試不同,周主教和先生們會聽他們自行闡述答卷,再評個優劣。

下午,周主教與眾先生坐在尚學殿裡,挨個傳喚學生進去問話。

梅蕭仁進去時,那張白紙就在周主教手裡。

周主教的神色頗為不悅,因為他知曉梅蕭仁的學識離結業差得遠,但能否結業是能力問題,一字不寫,則是態度欠缺。

這是他親自點頭收下的學生,其這樣做,讓他顏面何存

諸位先生亦是沒有好臉色,且不說他們先前被梅蕭仁纏得煩了,單就說答卷雖無字,但他們卻從上面看出了狂妄和肆意此乃讀書人的大忌。

周主教將手中的白紙朝她一丟,厲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回主教大人,學生以為,正字當存於心中,而非寫在紙上。”梅蕭仁坦然答道,“何況終考只限定了論題,沒定學生該如何作答,而學生這兒恰好還有一份答卷。”

聽聞梅蕭仁另有答卷,周主教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沉著聲音道:“你既有答卷,還不快拿上來。”

“是。”梅蕭仁俯首拱手,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卷紙呈給周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