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

梅蕭仁想要拽他起來,可是蘇離整個人已經嚇癱了,她拉不動。

“你這一跪,再想站起來就難了”她皺緊了眉,字字深沉。

老頭笑著譏誚:“真是比爺養的狗還要聽話。”

一個文府的護衛進來道:“趙管家,大人要親自審問他們,另外馬廄那個老頭受了刑回去沒熬得住,死了。”

“死了就死了。”老頭拿著鞭子指了指周圍那些奴才,“這裡面,總還要再死幾個,用不著大驚小怪。”

梅蕭仁驚駭:“你殺了吳伯”

“他沒管教好手下,讓那馬奴膽敢誣陷公子,罪該萬死”老奴目泛兇光,盯著梅蕭仁道,“還不跟我去見我家老爺,等老爺發話,你的命我也照收不誤”

尚學殿。

殿中的座位都空著,沒有一個學生在場,前面倒是站了不少人,既有周主教在內的先生們也有文府的人。

主位上坐著一個鬚髮有些花白的老者,身著褐色常服,滿是皺紋的面容嚴肅至極。

他就是工部尚書,據說是一個權勢僅次於丞相的人,官威足以震懾書院上下,讓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方才還萬分神氣的老頭立馬裝起了孫子,上前彎腰,畢恭畢敬地說:“老爺,人帶到了。”

文尚書抬眼看向她與蘇離,目光越發陰寒,開口問道:“是你

們傷了斌兒”

蘇離先前已被那老頭嚇破了膽,如今面對文尚書更是答不出話。

梅蕭仁沉眼應道:“不是。”

文尚書看向趙管家,頗有些不悅:“讓你問,你什麼都沒問出來”

“老爺,沒有老爺的准許,奴才不敢對他們用刑”

文尚書端起茶盞,語氣平和地說:“那老夫現在就給你這個權力,你就在這兒,當著老夫的面審。”

周主教駭然,上前進言:“大人,他們二人是書院的學生,若是有個好歹,山長大人那裡該如何交代”

“山長年邁,老夫只好代他管教學生,怎麼,你反對”文尚書瞥向周主教。

“大人,梅蕭仁是宣州知府舉薦”

文尚書打斷周主教的話:“區區一個知府而已,他舉薦你就收縉山書院何時收過庶族的學生,這規矩是你改的”

“卑職不敢。”周主教拱手,又忙言,“先前衛大學士來書院,對這個學生頗為欣賞,他若出事,恐怕會驚動大學士。”

“只要你不說,訊息如何能傳去京城”文尚書收回目光看著前方,話音森寒,“斌兒是你的外甥,你卻向著他們,是不想認你那個妹妹”

好厲害的威脅。梅蕭仁聽得出來,周主教一直在幫她說話,希望文尚書能放過她,誰知竟遭來文尚書以他妹妹做要脅,讓他閉嘴。

“你為了袒護這個學生,竟然罰斌兒去當下人,讓我文府顏面掃地,你的膽子是越發的大了,這筆賬,老夫還未與你算”

文尚書的臉色越來越沉,抓起桌上的茶盞朝趙管家猛地一擲,“還站著做什麼,莫不是我尚書府當真奈何不了兩個學生”

茶盞帶著極重的怒氣“誇嚓”一下,碎在趙管家腳邊,嚇得趙管家慌忙聽命,拽下掛在腰間的鞭子就近揮向一人。

梅蕭仁看著那鞭子打向蘇離,驟然驚駭,而蘇離已經愣了,根本不知躲閃。

她伸手去拽他的胳膊,但晚了,一鞭子下來,蘇離手臂處的衣裳炸裂,皮肉上赫然出現一道血痕。

鞭梢擦過梅蕭仁的手背,也留下一道紅印,火辣辣地疼。

“文大人的膽子見長,縉山書院什麼時候成了文府的天下,由著文大人在這兒喊打喊殺”

門外傳來的聲音冰寒,讓正準備打第二下的趙管家停住了手。

梅蕭仁回頭看去,外面烈日當空,來人卻一身玄衣,站在門前將殿內的光線都遮擋了幾分。

玄衣上有用金絲銀縷繡成的蟒紋,加之其頭戴金冠,足以昭示著他的身份不一般,至少與初見時大不一樣。

梅蕭仁只嘆她在這兒都快吃不了兜著走了,活閻王還來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