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章 竊國之盜(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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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撞。
里門轟然而開,望樓上的人齊齊跳下逃走。
商殷的地方行政制度本分兩種,以區別於國人鄙人之分,待到殷氏式微,這種區別也漸漸消弭,無論大邑小邑,均以家為單位,規劃中的九家為鄰,九鄰為裡之類早已經不規整。在商殷而言,汙妖邑地廣,是排名前列的大邑,但是若以貧富來排序,那則是倒數當中的窮邑,北鄙鄉里中,唯有竇氏所在的邑城三鄉可算富庶。
“望鄉集氏族長集叟……”
隱瞞去汙妖軍卒身份,光著膀子的打劫軍進入集裡,已經得到資訊的集氏人匆匆忙忙集結族人正趕來里門。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手上所持都是農具,只有少數集氏大宗族人才有資格手持青銅利器。
“你便是此裡的里胥?”
殷水流胯下駿馬不停,仍然嗒嗒前行,他每進一步,看起來氣勢洶洶的集氏人便往後退去一步。
集裡和其他的商殷鄉里相同,能種出精米的國田,以及日常食用的鄙田都在牆垣裡,加之其他自給自足的建築設施,以對普通人而言非常堅固的牆垣割斷內外,形成一個個既獨立又需攀附鄉、邑的氏族聚集點。
“正是,不知尊客到此……”
集叟心裡叫苦不迭,被對方的逐步逼進,迫得連連帶著族人後退,手中的鳩杖更是朝後直示,讓族人們在賊人面前勿要妄動一二。
他是集氏族長,爵為中士,是集氏大宗子弟和集氏國人之首,在天子集結舉國之卒對外作戰時,他們這些小氏族長會帶著族內精銳國人,在鄉中或是邑中和其他小氏國人集合一處,由邑宰統一編製成師旅,因天子不負責補給,他們還得從家中自帶兵器甲冑糧草,戰後更是生死自理,所為者,除了實打實的利益外,便是虛無縹緲的商殷榮耀了。
集叟年輕時曾隨著竇氏參與過商殷和妃鄭的翼口之戰,是有閱歷和見識的,這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悍匪一看便知道不好惹。
北鄙唯由竇氏才能養得起的戰馬,雖然看起來瘦弱得緊,但那也是戰馬,橫衝直撞過來,縱使半馬之力,也會將不曾修煉過武道法門的普通人直接撞成血肉模糊的慘狀。
最讓集叟不敢讓族人輕舉妄動者,不是賊卒們的青銅利器,而是對方唯有人脈武人才能直觀感受得到的血煞之氣,除了賊首穿衣遮體,其他賊卒全部袒胸示人,盡露出他們每一寸肌膚都帶有懾人力量的軀體。
只是細細看過幾眼,集叟持著鳩杖的老手都要為之打顫。
天殺的。
當前的幾賊只怕是有地脈修為,而且從對方的陣勢有序來看,疑似修過戰陣之術。他集裡在望鄉雖是勢弱的氏裡,卻也有七十餘人的人脈族人,若是尋常賊卒,集叟自然不懼,可是對面這咄咄逼人之勢實在讓他生不起反抗之心,實因每一個人脈族人對於氏族而言都彌足珍貴,不可輕失。
再被盜首逼退幾步。
集叟面色惶恐,心裡卻實在奇怪,北鄙匪患雖冠絕商殷,但是對於他們這樣的小氏族而言,匪流只以掠奪和降服為主,多在里門之外解決問題,不會輕易攻破里門廝殺得有你無我。
因為匪流大多不是氏族大宗出身,怎知國田耕種之道,還得依仗北鄙各大小氏族為他們提供持續不斷的補給。尤其北鄙為匪者都是各個氏族的庶宗子弟,縱使淪落為賊寇,多少都會講些禮儀,這群人卻橫衝直撞,完全不講商殷匪流之道。
要東西,可以在門外商量的嘛。至少,依照慣例,也需得和他們分出個勝負。
好吧。
只怕真打不過他們。
殷水流望著前方的主院落,那裡明顯是集氏大宗和國人的宅所,光鮮亮麗一如集叟等人的身上服飾,而後面的鄙隸之居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副什麼光景,必然破落不堪如豬狗之圈。
“集田胥,某乃盜首,今日來是惡客登門……”
殷水流終把駿馬拉住,他在馬背上朝前一指,以吩咐汙妖卒行事,來告訴集氏人答案道:“入內,佔其屋,奪其食,穿其衣,集裡國人中凡有阻攔者,一律格殺勿論。”
冉赴當先喝道:“滾開。”
狼牙卒們策馬而過,集氏的結陣頓時作鳥獸散,集叟驚駭得率先避開,卻狼狽滾落到道旁,他對賊卒的長驅直入看得目瞪口呆:“我北鄙什麼時候出了這等完全不講商殷禮法的匪流?”
旁邊人也望著絕塵而去的賊寇,不敢相信地道:“這賊寇生得這般氣度不凡,直叫人心生羨慕,顯然也是國人出身。行事卻這般離經叛道,比之不知《商禮》為何的鬼方人都不如,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說他叫什麼去了?”
有人答道:“盜首。”
年輕的族人們不忿家園遭劫,持著利器要和汙妖軍卒拼個你死我活時,集叟被大兒攙起,立於道旁喝道:“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