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太陰(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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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之極為九,陰之極為六。
向日真典入門的緊要,便是要在丹田處孕育出第一重六陰之氣,殷水流已經觸控到了邊緣。
尚喜低著頭,看著地上一灘灘的乾枯血跡,稟告道:“君上,昨天夜裡營地裡死了兩名甲兵,今晨發現的時候,他們的屍體被梟首刻字棄在營外……”
殷水流沒有吱聲,只是舉箸的右手緊了緊,他在席前起身,幾日來第一次出帳。
兩個甲兵的屍首還沒有收斂安葬,從傷口來看,死去不到兩個時辰。
殷水流在一眾甲兵的簇擁裡靜靜凝望著屍體右肩的田字。
若是他的妻兒沒死,現在慘死的便是她們,而比較起甲兵們的梟首刻字,他的妻兒在死之前,遭受到的苦難將會更多。殷茂全手段盡出,怎會讓他死之前好過,他那個好弟弟會佈局前後,指使門下走狗慢慢折磨他,不會輕易就讓他死去。
“君上,梟首留字,田集的慣用手段。”
王刺神情難看,指著屍體右肩上血淋淋的田字。
田集。
昔日殷水流門下的第一劍手,因殷水流身中九五之咒,從天子繼承人淪落為區區汙妖君,身為僕臣的田集背棄委摯之誓,成為令人不齒的背主賊。
委摯之誓,是商殷僕臣以血宣誓,隆重向家主宣誓效忠的誓言,殷氏在建國之初便以商律制約,以商禮教化,千餘年來忠主重諾觀念深入人心,縱是如今門客之道大興的列國,亦有忠君盡職的道德約束,如田架這般立下委摯之誓而叛主者,在殷氏強盛時,天下幾無容身之所。
殷水流望著田字,不置一詞。
對方的手段逐一而來。
殷水流怎會猜不到殷茂全的想法,還有什麼比叛主的人反咬昔日主人一口,將他這個汙妖君逐步逐步逼入絕境,更讓殷茂全得意的?
“我愚蠢的弟弟,你這是在貓玩老鼠麼?”
“可惜你不知道,你讓竇氏圍困我,而不一舉將我殲滅,盡玩這種心理壓迫手段,這將會給予我許多寶貴時間,只要哥哥今次不死,奪取了這一線生機,你施加於我的苦難,他日我會百倍奉還給你。”
將後事交由尚喜處置,其他的僕臣甲兵們在一旁緘默不言,多數都難掩惶惶之色。
這些僕臣甲兵們良莠不齊,他在殷邑時雖忙於女事,卻從不荒廢正事,其中被他命名為狼牙的武卒是他親手培育的嫡系扈從,王刺便是其中的前三甲,另外兩人是已經在伏擊中戰死的次甲白起,以及業已叛主的首甲田集。
狼牙卒悉數已經開啟第一重人體真門,遠非他那些被賊人一擊既潰的汙妖邑卒可比,只是對比田集這個殷水流親自教匯出來的陰毒劍手,無論是正面廝殺還是暗襲,他們均難望其項背,不過以田集的武道修為,想要在營地裡殺人殺得這麼悄無聲息,也絕非一件易事。
田集的身邊要有人,不是一同前來殺人的其他武道高手,便是營地裡的人。
殷水流的目光從幾個僕臣甲兵們的臉上掠過。
外患迫在眉睫,內憂蠢蠢欲動。
朝霞照來。
殷水流舉步欲走的腳步忽地一頓。
一眾僕臣甲兵看著自家主上沐浴在朝陽裡,把頭微微仰著,望著那在商殷諺語裡能給予人無限希望的旭日,便如迎陽而綻的向日葵花。
“尚家宰,你來陪本君走走。”
尚家宰便是尚喜,乃是商殷家臣體系中的第一要職,又可謂之為家相。而家臣們對殷水流的君上之稱,非特指天子或是國君,而是指商殷封君。在商殷,君非國主專享之稱,卿大夫亦可被家臣稱為主君。
和開國時商殷的分封諸侯不同,封君制是商殷兩百年前無奈為之的改革之舉,以此來取代分封制,因為所謂的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在如今商殷可憐兮兮的土地和人口資源面前,實在是讓天子為難,再行分封小宗諸侯,天子只怕立墜之地都要沒了。
殷水流之類的封君比之地球戰國的封君而言,雖然能如諸侯一般,擁有封邑自主權,子女亦可被人稱之為公子公女,卻非世代承襲,三五代之後封地治理權交由天子,彼時的封君後裔再非殷氏之嗣,而是出了五服的商姓旁氏。
這種改革,保留了商殷最後的一絲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