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圓覺大師(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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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瑛微微一笑,頗似尷尬,道:“沒甚麼,只是吸了一口冷氣,嗆著了。”見陳青桐遠遠地望著她,心中惶恐,慢慢抽出手臂,道:“王爺,大狗死了雖然可惜,但畢竟都是畜生,您卻也犯不著為了它們生氣。”宗王爺一愕,點頭道:“美人言之有理,我堂堂王爺,怎可為了幾隻黑犬失態。只是這幾人得罪了我,無論如何是饒不得的!”辛瑛大急,只望著陳青桐,見他再不向自己看一眼,只和身邊一個身材瘦俏的金兵說話,她目光敏銳,見他身旁的金兵耳垂扎孔,分明就是女兒家刺環之痕,不由一陣黯:“他已有了紅顏知己嗎?”見他與丁晴神情親密,不覺又氣又妒,冷笑道:“王爺說的是,他們冒犯了王爺,正該拿命來償。”
宗王爺哈哈大笑,道:“天下雖大,但知我者,唯美人一人也。”
丁晴低聲道:“她是你的舊相識,不求情倒也罷了,為何還說這等惡話?”陳青桐也甚是氣惱,道:“此女心腸素來歹毒,落井下石,也不為奇怪。”他說話聲音大了些,被辛瑛聽在耳中,不由登時如中雷擊。
便在此時,有人叫道:“宗千歲,我這手下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完顏雍在此向你陪罪了,還盼你大人大量,饒將他們一條小命罷。”卻是濟南侯引兵趕了過來。陳青桐道:“好了,給我們撐腰的來了。”丁晴眉頭微蹙,道:“好什麼?這番不打也得打了。”陳青桐頗為不解。丁晴道:“你我能在金營中混跡至今,萬事小心翼翼避免惹人耳目。如今得罪了完顏烏蒙,正如深夜皓月,還能瞞得住誰?”陳青桐恍然大悟。只聽宗王冷笑道:“是濟南侯爺嗎?我說他們怎敢在我面前逞將威風,原來是你在背後撐腰?”完顏雍心中憤怒,勉強按捺,道:“王爺說笑了,我完顏雍區區小侯,位薄權淺,又怎敢得罪您呢?”掃視地上犬屍,道:“此犬兇悍,想必名貴,每條一千兩白銀,我悉數賠償怎樣?”
陳青桐暗暗佩服,忖道:“這位侯爺如此關心下屬,果真寬厚,若是能夠當上金國的皇帝,想必這北地情景,那是大大的不同了。”只聽宗王爺冷笑道:“我金銀財寶累積若山,區區幾千兩銀子,我看不上眼。今日休要多言,只要這幾個小卒子的性命。”完顏雍好話說盡,見他依舊不肯退讓,就要發作,聽得丁晴大聲道:“濟南兵士,忠勇強悍,豈與你宗王府中的那些窩囊廢一般貪生怕死?你這釣魚的,拿葫蘆的,若有本領,便來鬥上一鬥,誰怕誰呀?只是這幾條大狗皆是我兄弟二人所殺,與烏里花毫不相干。”朝陳青桐使將一個眼色。陳青桐會意,道:“他二人哪裡是我兄弟對手?只怕打我們不過,惱羞之下,拿烏里花與毛二出氣,什麼宗王爺,就是這點能耐,狗屁,狗屁!”
二人一唱一合,只氣得完顏烏蒙臉色鐵青,渾身顫抖,怒道:“好,什麼烏里花也好,毛二也罷,他們的性命老子都不要了,只是這兩個該死的,定然要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一聲令下,便看那兩個漢子各持釣竿、葫蘆,飛身撲上。陳青桐與丁晴不敢怠慢,彎刀一擺,挺身相迎。
甫一交手,二人心中皆驚。原來這兩個漢子的武功竟似在周通與袁伯當之上,或與顧青山、萬鵬伯仲之間,極難應付。葫蘆漢攔下陳青桐,鬥不幾招,道:“小子,你是泰山門人?”陳青桐暗道:“我以刀代劍,還是被他一眼就識破了來歷。”嘿嘿一笑道:“你眼拙了,我這是泰山武學嗎?”彎刀陡然一揮,卻是壁畫之上長髮小兒的一招劍法。葫蘆漢大為詫異,道:“這招確乎遠較泰山劍法高明許多。你究竟是誰?”側身避過,將葫蘆望他肩上砸下,一式連一式,葫蘆上連有牛皮繩索,收放之下,使的竟是唐朝第一名將李元霸的青桐錘法。他的葫蘆是精鐵打造,極為沉重,陳青桐的彎刀與他葫蘆碰撞,反擊的力道極大,不過十招,陳青桐手臂痠麻不堪,急展“凌雲若虛”,到了丁晴身邊,道:“晴兒,我抵當不得了。”他本欲叫“金耳”,但不覺之間,脫口喊出“晴兒”二字,實是諧音相近,倉促之下不能分辨,聽在辛瑛心中,便若重錘一擊,落在丁晴耳中,卻是甜蜜暢懷,笑道:“打不過,跑也。”她應付那釣竿漢,因其招式怪異,也頗為吃力。二人心意相通,遂合力猛攻幾招,逼退兩人,回身就跑。陳青桐猛一回身,擲出一物,叫道:“辛姑娘,還給你!”辛瑛伸手一抓,將那東西抓在手中,但覺掌心冰涼,正是自己送給陳青桐的那枚金簪子,不覺一陣悵然。
陳青桐與丁晴二人發足急奔,頭也不回,那鐵葫蘆與釣竿漢子一路追來,丁晴見得前面一處花林,無暇細想,拉著陳青桐,飛身而入。葫蘆漢子遠遠看見,腳步一停,左右打量。釣竿漢子咦的一聲,盤膝而坐,拾起數顆石粒,在地上排列撥弄,眉頭緊蹙,若有所思,偶爾抬頭看那瀰漫的高矮花卉一眼,滿目皆是迷惑,口中嘖嘖有聲。
陳青桐聽丁晴叫“跳”,自己便“跳”,聽她說“轉”,自己又轉,詫異莫名,如此一番折騰,只是被她拖著奔跑,回頭一看,心中奇怪,停步問道:“晴兒,你這是作甚?走路顛三倒四,是女孩兒的跳皮筋嗎?”
丁晴撲哧一笑,道:“傻哥哥,你果真不識其中的奧妙!連這百花六十四卦金鎖陣也認不得。”
陳青桐愕然,見她往左跳去,不敢怠慢,也往左跳去,聽丁晴又道:“自古混沌孕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相互交疊,又生六十四卦。此陣便是依照六十四卦變化之理,取百花眾樹為才布成的一個陣法。要是不小心走出得半步,機括髮動,我們便會陷入絕地,再也出不去了。”陳青桐道:“你一個小女子,怎會懂得這許多的東西?”
丁晴聽他誇讚,心中大為得意,道:“你讀書雖多,都是經史子集琴棋書畫之類而已。我讀書也不少,若是放在了你的眼中,只怕都是旁門左道之屬,不入聖賢之道,上不了檯面的東西。”陳青桐道:“我也喜歡看這些書籍。”話音甫落,一腳踏上了圓圓卵石,便聽得地下嘎的一聲,不由心驚肉跳,暗道:“不好了!”丁晴也是駭然不已,但見周圍並無什麼異樣,大為不解,便拾起一根樹枝四處刺探,旋即呸道:“這陣法佈置得好看,其實皆是廢物,你我不用挑路行走了。”
陳青桐咦道:“你說這陣法早已荒蕪無用嗎?”身子陡然竄動,卻是被丁晴拉著奔跑,撞壞了多少枝葉花朵,有嘎吱震顫之聲,但不曾見得絲毫風險埋伏。丁晴低聲道:“這個百花陣原來是無用之物,虧我等小心翼翼地探尋出路,唯恐觸碰得什麼厲害的機關。不想這腳下皆是大路小道,任意行走都是可以的。”一把扯起陳青桐,笑道:“那兩個傢伙被矇在鼓裡,懼這百花六十四卦金鎖陣的厲害不敢進來。我們速速逃去,且看他們如何追趕?”陳青桐道:“這就離去麼?”丁晴眼睛一轉,道:“如此走開,確有些可惜,不若如此如此。”二人私語,繼而相視一笑,借掩著枝葉繽紛,一個道:“不好了,為何轉了半日,又回到這裡了。”另一個道:“不錯,這裡倒是怪異得緊。”相問相答,皆是為難之極。葫蘆漢子在陣外聽得真切,不覺幸災樂禍,哼道:“你兩個小子不識天高地厚,這陣法豈是能夠隨便亂闖的?它比那八卦陣尚要厲害十倍也不止,你們淪陷其中,若是出不來,嘿嘿,只好枯死於其中了。”釣竿漢子點頭道:“這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丁晴暗暗冷笑,俯耳道:“我們自走去,莫要睬他,便叫他二人在外面等待,也不知是誰枯死?”將帽子摘下,掛在樹枝之上,又把身上的金兵衣裳脫下,露出裡面的本來紅綠衣裳,摜於灌木,遠遠望去,隨風搖曳,果真如某人迷失了方向,來回徘徊一般。陳青桐見她如此機警,不由好笑,便學她的模樣,依樣畫瓢。二人又顧作張惶地叫喊一通,吱哇怪叫,葫蘆漢子與釣竿漢子更是深信不疑。丁晴掩嘴笑道:“真是笨死了。”與陳青桐大搖大擺地向陣後走去,須臾便出了百花林。
兩人過了一條小溪,翻過幾座山丘,走了半個時辰,到了一個村莊,微風過處,酒香襲人。
二人道:“酒香郁濃,莫非這裡就是酒香村?”但見村落之中,家家戶戶皆在窗臺之上擺著一罈開封的好酒,以竹笠窗護遮掩,陣陣酒香,隨風飄散,沁人心脾,果不負“酒香村”之盛名。眼看天色已晚,陳青桐與丁晴尋著一戶人家投宿,那家中一個老兒、一個老婦倒也熱心,道:“我們院小屋陋,兩位不嫌棄,便在此地安歇好了。”以為他們是一對少年夫妻,自然恩愛,坦坦蕩蕩,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陳青桐本覺不妥,但此地只有兩間屋子,也無可挑剔,轉念一想,這幾日與丁晴混跡於完顏雍營之中,每晚也在後勤輜重隊中共處一間帳篷安歇,也不曾亂了男女禮儀,此刻雖去了金兵裝束,粗布葛織的帳篷也換成了磚瓦木樑的農房,也依舊還是各安本分,又有什麼可以鬼鬼祟祟的?念及於此,但聞那老夫婦一口一個“你們小兩口”,偷眼去看丁晴,卻只見她的背影,頗似泰然自若,不用正眼瞧他。
那老夫婦片刻弄了幾個小菜款待客人,但見盤小量微,可見平日甚為節儉。陳青桐腹中飢餓,見此情形,不好大快朵頤,吃過一碗米飯,見丁晴與老夫婦皆將碗放下,自己也不好再添,推筷收座,訕訕道:“我飽了。”丁晴撲哧一笑,問起戶外窗臺的酒罈一事。
老農道:“這便是售酒了。”陳青桐道:“如此村莊,沒人來收酒、集中售賣麼?”老婦道:“有的,只是今晚若是老天眷顧,將我這一罈好酒買去,便相當於賣了五十壇酒水呢。”
陳青桐大為奇怪,只聽那老婦人道:“我們這裡來了一個酒仙,每晚專在一戶人家窗臺上取走一罈好酒,留下十五兩銀子。”丁晴笑道:“但他每晚只買一罈,你們許多莊戶,於是便將壇蓋開啟,飄出香氣,以招攬生意嗎?”老頭道:“不錯,便是賣不出去,如此寒涼之天,放上十日半月也不會損壞,若不被酒仙看中,我們也能自己喝掉。”四人大笑。入夜之時,陳青桐在地上結氈抱毯躺臥,意念丹田之息,氣海濃濃郁鬱,若溫半燙,倒也不覺得寒冷。丁晴從炕上翻下,輕輕道:“傻哥哥,我們偷偷去看酒仙吧!我看此地有些蹊蹺,你不想探個究竟?”陳青桐道:“哪裡蹊蹺?”
丁晴道:“先前你我在那百花林中,枝上百花開放,雖算不綻放,卻也十瓣開八瓣,有芍藥、月季種種,在此涼寒之季,便是在江南,這等嬌弱的花朵也該早已萎敗,為何這北地依舊還開?難不成乾坤逆轉,北地還比南方暖和嗎?”陳青桐睡眼朦惺,道:“這倒不是。北地苦寒,是以金國南侵,便是看中了江南地土肥沃,氣候溫暖的好處。你看別的地方,莫不草木稀疏、大樹頹禿,唯獨百花六十四卦金鎖陣中花朵有異。”言罷,驀然醒覺道:“不錯,確有奇怪。”二人起來收拾了,輕輕推窗,一躍上牆。
兩人藏在金營之時,但得空閒,丁晴便授陳青桐輕功心法,若論精妙,那是遠遠不及“凌雲若虛”,但從腳心“湧泉”提氣,巡足三陽、足三陰經絡而上,過“膝眼”、“足三里”、“環跳”諸穴,上升於“會陰”,再分而上,前聚於“氣海”,後合於“命門”,各過“膻中”、“大椎”,嫋嫋貫於“百會”,可使身輕如燕,上竄下跳,奔跑疾走,毫無聲響。陳青桐用心修煉,進步極速,農家小院的護牆又豈能難得到他?
他二人來到村中一片草垛之後,忽見黑暗中一條人影閃過,狀若敏捷,又若踉蹌搖晃,手中還似掂著一個酒罈。
陳青桐低聲道:“這人難道就是什麼酒仙麼?”丁晴也十分好奇,道:“且跟過去看看。”見前面那人一路奔跑,步伐奇異,不知是順當行走,還是醉步蹣跚,正是往百花林的方向。丁晴暗暗吃驚,附耳道:“這人的武功好高,只怕我師父與顧師伯加起來,也未必是他對手。”陳青桐驚道:“他竟有如此道行?”丁晴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見那人果真到了百花林中,待到得中央花草繁盛之地,席地而坐,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開啟來,夾著裡面的一點小菜,撥開壇塞,就著壇口便喝了起來。此刻天懸薄月,色澤清淡,二人窺看之下,見那人年約五十開外,頭戴一頂氈帽,鬍鬚花白。不多時,他那一罈美酒悉數喝光,紙包之中的菜餚也一掃而盡,便將壇、紙置於一旁,往後仰倒,不多時,竟打起了呼嚕。陳青桐見他單衣薄裳,卻在寒夜如此睡眠,又是羨慕,又是驚駭,忖道:“他內力如此深厚,也不知是武林中的那一位奇人能士,只怕果真如晴兒所言,便是顧前輩與萬前輩聯袂,也不是他的對手。”
少時卻聽得那人打個噴嚏,坐起身來,道:“哪裡來的狗崽子,走路便不能輕些?擾了我的好夢,小心你骨頭受苦!”陳青桐一驚,暗道自己二人如此小心翼翼,如何還會被他發覺?見他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中指向外一彈,颯地一聲,小小樹枝被他內力運用,變得其堅如鐵,刷刷有聲,極為驚人。轉眼但見花叢紛飛,碎屑瀰漫,兩條人影陡然竄出,落在地上,赫然便是使鐵葫蘆的漢子與那釣竿漢子。
兩人一左一右,神情凝重,沉聲道:“你是圓覺大師大師?果真是武功了得。”那人將氈帽除下,露出光溜溜的一個頭顱,頂上真有九顆戒疤,笑道:“別人都喚我老和尚,只有你們兩個叫我是大師,這馬屁拍得極好,我歡喜,只是也有些汗顏,羞臊得身上都要出汗了。”氈帽輕輕搖擺,以為輕扇。
葫蘆漢子冷笑道:“大師也好,老和尚也罷,我兄弟二人久仰你在江湖中的大名,只是你為何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要來百獸山莊將宗王爺的心愛之物打死?”那名叫圓覺大師的老和尚道:“你們雖是完顏烏蒙養的兩條走狗,但論身份好歹也是武林中人,如何大放狗屁、惡臭不堪?這王爺乃金國重臣,何時成了百獸山莊的莊主?就算他接任了莊主一職,按照江湖規矩,也該廣發江湖帖,邀請同道中人慶賀才是。”
陳青桐低聲道:“晴兒,你說怪不怪,佛門禁忌殺生,他卻將人家的馬匹打死了。”丁晴莞爾,道:“只看他喝酒吃肉的模樣,莫說打死一匹馬,就是殺人也不足為怪。”
話音甫落,聽得陣中圓覺大師大師大聲道:“我酒勁上來,現在甚是睏乏,只想睡覺,你們‘竹蘆雙怪’若是犯閒,且到別處去調皮吧。”便如大人喝斥小孩兒一般。陳青桐見丁晴眉頭微蹙,若有所思,小心問道:“你怎麼了?”丁晴搖搖頭道:“這兩人的武功雖不及酒肉和尚,但也極其高強,武林之中,修為如此之深者,寥寥可數,為何卻從來沒有聽過什麼‘竹蘆雙怪’的名號?莫非是宗親王從塞外招徠的高手不成?”
陳青桐道:“你既不曾聽過,可見這兩人是沒什麼名氣的。”丁晴撲哧一笑,壓低聲音道:“你當我是百事皆通的老夫子嗎?這馬屁拍得可不好。”
那葫蘆漢子眉宇輕挑,冷笑道:“我以為自己二人名微,不值一曬,不想尚能入大師的法耳,委實是受寵若驚。”圓覺大師大師道:“你們雖身懷絕學,江湖罕有敵手,但貪財成嗜,好色成性,只愛在那多少金銀脂粉之中廝混糾纏,若是專心致意在這江湖之上揚名立萬,只憑著各自的渾厚內功與精妙招式名震江湖,試問這南北武林,金宋兩地,又有幾人能夠抵擋?”
那“竹蘆雙怪”冷然道:“大師如此謬讚,我兄弟二人那可是萬萬擔不起。”圓覺大師大師搖頭道:“並非妄贊,鐵葫神樵的鐵葫蘆剛猛至強,橫豎劈打之下,裂石破巖,撼人魂魄;虯釣散人釣竿招法陰陽互濟,剛柔併合,即可攻,綿綿不絕,亦然能守,滴水不漏。”他如此說話,倒是句句實在。
鐵葫神樵不覺心中得意,道:“大師的武藝也是極高的,你我既然都是好手,兩相爭鬥起來,必難免一傷。只是打死寶馬一罪,干係極大,畢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師何不隨我們到百獸山莊一趟,好歹將此事做一個了結?”虯釣散人道:“我兄弟在王爺面前多少有幾分薄面,定然極力求情,若能減免責罰,決不稍加絲毫懲戒。”他二人也知曉圓覺大師武功極高,但自恃內外兼修,更有絕技術護體,料想二人聯袂,這老和尚再是厲害,也斷然抵當不得的。圓覺大師大師要是識時務,忖度之下,也該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以免吃上苦頭。卻見老和尚往地上一躺,懶懶道:“不好,我酒勁此刻上來了,頭也暈,腰也疲,腿也軟,萬萬挪動不得半步。要去百獸山莊也好,柴房牢垣,當能好好歇息。只是如此情景,還煩你們辛苦一些,來抬我過去怎樣?老衲感激不盡。”
鐵葫神樵臉色陡然變化,青白不定,嘴角一撇,欲言又止,那虯釣散人卻是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你這老禿驢,膽大包天,怎敢戲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