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百里之外,有一快馬疾馳而歸。

塵土飛揚間,快馬急停。馬上躍下一人,這人黑布蒙面,看不清樣貌,他快步走進眼前這個簡陋卻頗大的營地,走向正中的一個帳篷。

未待他走到,帳篷中便有人掀開簾布大步邁出,蒙面人立即單膝跪地恭聲道:“首領,紮營地點已確認。”

首領猙獰一笑,臉上一道從額角斜劃過整個臉頰的刀疤顯得分外可怖:“可讓我好等。”

“還有,有一隊兄弟被抓住了。”蒙面人又道。

“那幫該死的傢伙,不管對我們的人做了什麼,他們都會付出代價的。”首領緩緩說道,接著他往營地口緩步走去,蒙面人仍跪著,只抬起頭望向首領的背影。

首領自號刀鬼,姓名不詳,生年不詳,離州襄南縣人士,世代農民,以種地為生,直至某天一夥窮兇極惡的馬賊搶糧擄人,燒光了整個村子,平靜生活毀於一旦。

後面的故事沒人知道,包括他的手下,人們只知幾年後,有一名臉上一道猙獰傷疤的馬賊領起一隊人馬,滅了當年那個村莊附近的所有賊匪山寨,令人聞風喪膽,最後他佔地為王,以一杆旗立於寨口為標誌。

此時這個臨時營地口便豎有一根長杆,杆頂一面深紅似血的旗子隨風飄揚,他伸手稍稍使勁拔出旗杆,放聲大吼:“弟兄們,行動了!”

一聲令起,營地裡頓時沸騰起來,一道道人影陸續出現,這些人有高有矮,有壯碩有精瘦,皆為黑布蒙面,眼神中無一例外透出冷酷與兇殘。

首領,即刀鬼行至馬廄,一手舉旗,一手把佈滿陳年血跡的長刀掛於腰間,躍至馬背坐下,雙腿一夾馬腹,頓時絕塵而去,一道道人影陸續上馬疾衝而出,緊隨其後。

如此一致。

幾十奔馬飛馳於路,煙塵四起,氣勢洶洶。

不消一個時辰,眾騎便已接近了離平商隊紮營之地,刀鬼右手高舉,比一手勢,整支隊伍頓時減速,直至停止。

刀鬼並不像他看上去那麼魯莽無謀,雖然外表粗獷,但他其實心思很是縝密,如今他血旗要做的,只是等待。

離平商隊很大可能已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不過那又如何?商隊在明,血旗在暗,他們一刻不進攻,商隊就必須時刻提防,千日防賊的道理,人人都懂。

他們現在只需慢慢剪除商隊的崗哨,耗費掉護衛的精力,等待時機即可。

天色已近大黑,刀鬼示意手下原地候命,而他本人則翻身下馬,獨身往前行去。

這幾十騎好手是他血旗裡全部精銳戰力,這次行動可謂傾巢而出,即便如此,和商隊一百餘護衛差距仍不小,他們必須突襲,手下拖住普通護衛,讓他心無旁騖擊敗那個似乎挺強大的護衛隊長。

刀鬼嘴角勾出一個猙獰的弧度,手腕微動,長刀旋轉半圈,斜斜斬出。

“嗤”一道血光飛濺,在黑夜中不甚清楚。

緊接著是“撲通”一聲,一具屍體倒在地上。

若是在白天,有人靠近細看,則會發現,屍體脖頸有一道極薄極深的刀傷,其面色蒼白,彷彿血液流盡。

突襲道路上的礙事傢伙們,就由他親自殺死。

不多時,刀鬼回到集結地點,翻身上馬。

夜極深。

刀鬼面無疲態,昂首看天,正是月黑風高之夜。

該放火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