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店家老闆的應答聲還是那麼熟悉,他顯然沒有認出這曾白吃不付賬的倆人,不然可不會仍如此熱絡。

晏明華漸漸從驚訝中回覆過來,應覺坐下,兩人相視一笑,分明第二次見面,卻毫無生疏之感,與當初絲毫無差的年輕公子臉上掛起以往的溫和笑容,道,“真巧啊,我也是第二次來此地。”說著,他打量了下應覺,“怎的不僅不寒酸,還混上護衛了?”

“哈,士別三日。”應覺長笑一聲,咬了口餅,一臉滿足,“這次可是我家裡老頭子同意我加入商隊護衛出來見見世面,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你這三腳貓功夫還當護衛,怕都是別人保護你吧。”晏明華調笑道。

“保護我?”應覺斜著眼看向晏明華,比了個手勢,“如果上回我真想抓你,不出十息就已逮著你揍了一頓。”

晏明華也以同樣的眼神看回去,“若我真想跑,你連我的背影都見不到。”

“無須跟你逞口舌,這身衣服自然能證明我的實力。”應覺抖了抖衣衫,昂頭道,“看見沒,多瀟灑。”

“喲,那我還真得刮目看你了。”晏明華口中嘖嘖,伸手捏了捏應覺身上護衛制服的面料,應覺輕輕開啟他的手,一臉嫌棄的表情,晏明華不以為忤,他上下細看了一番,衷聲讚道,“真不錯,不愧是我設計的。”

空氣凝滯,片刻後,應覺緩緩開口,語氣猶疑:“你...是裁縫?”

“不,我是老闆。”晏明華伸手指向桌面,“哎哎,你把下巴收起來。”

應覺抬手把嘴合上,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一抱拳,“沒想到在這偏僻小縣認識的便宜朋友果真是位富家公子,失敬失敬。”

“我還沒說完呢。”晏明華一咧嘴,笑道,“是老闆,的朋友。”

“人以群分。”應覺只陰陽怪氣地回了四個字。

“照這麼說,你以後也會有出息的。”晏明華笑了幾聲,轉身喊道:“老闆,結賬!”

“一共十文錢!”

晏明華掏出個小荷包,數了二十枚銅板擺在桌上,店家老闆快步過來,掃了眼,道:“客官,您這是?”

“是這樣的老闆。”晏明華笑道,“昨日我們在這吃早飯,你太忙所以忘了收錢,今兒個我們再補上,如何?”

“沒問題沒問題,沒想到您還記著。”店家老闆聞言頓作恍然狀,一臉喜色把銅板都收了起來,待他走開,晏明華再道,“上回沒請成,這回重來過。”

“那可真是大氣啊,幾文錢欠了幾年,終於還上了。”應覺斜著眼,語氣不陰不陽,一副欠揍的表情。

晏明華呵呵一笑,“你再這麼鬼裡鬼氣,信不信我讓離平商會踢你出去。”

“不信。”應覺面作實誠道,“不過我還是真誠感謝您一擲二十文的慷慨。”

“您老怕是忘了白吃白住我三個月吧?”晏明華乾笑道。

“三個月?”應覺頓時瞪大了眼,“你還好意思說?”

還記得在這位闊氣的大家公子銀錢加持下,應覺也換上了一身瀟灑衣衫,二人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然而這意氣風發,只持續了一個月。

二人遊歷離州,雖未去州城,但陽崇縣周遭的城縣都借快馬之力逛了個遍,一路閱覽風土人情,一日,二人驅馬來到了一方山明水秀的小縣城,此地已近離州西部邊界,再往西,便是被中原人稱為“西漠”的他國疆域,雖說邊境不禁止商人透過,但他倆並無此打算。

二人每到一個縣城,第一個去的地方必是集市,應覺不知晏明華為何如此偏愛這個地方,但去就去吧,應覺也沒什麼意見。清晨集市最是熱鬧,如晏明華這般人,不會錯過任何做買賣的場所,當時他正想蒐集一下訊息,考慮要不要在這兒開分會,兩人在人潮洶湧的早集逛了一圈,回客棧時,卻發現了一個慘痛的事實。

“我錢袋子呢?!”晏明華大驚失色。

這兒可不比陽崇縣,沒盤纏了可以去找離平商會借,人生地不熟的,身無銀錢便如上戰場無刀甲——找死啊。

應覺得知後,臉色變了又變,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那身乞丐裝。

兩人尋找一番,得出結論:是被賊給掏了。他們急急忙忙回到客棧,慶幸的是,二人的馬栓在了客棧馬廄中,沒有丟失,不然可能真得徒步跋涉回陽崇了。

二人把羅衫華服都當了,換成馬吃的草料,開始返程。

晏明華無奈之下選擇返回陽崇縣——實在沒辦法,離平商會不做跨境貿易,離州東南北三個方向分會極多,西部一個分會沒有,最近的就是相隔遙遙數百里的陽崇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