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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8
鄉下的生活和城市並不一樣,這是吃飽喝足後坐在藤椅裡躺了一天的周且得出的結論。城裡人對追雞趕鴨這些事情表現的似乎格外好奇,她待的地方是個小木製的觀景臺,位於整個農莊最高處,能將下方的景色盡數收入眼底。
約是有人特意吩咐過,不讓其他人上來擾她清淨,因為周且看見好幾個想上來拍照的小姑娘被侍者好言好語地勸下去了。
周且不由得再次感嘆,顧老闆的財大氣粗的確給她帶來不少的美好體驗。
說起顧老闆,自早飯吃完接了個電話以後,周且就沒見他人了。細白的手指抓握住藤椅邊緣,編織絞纏在一起的細藤被打磨得很光滑,不見一點原身的粗糲。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垂懸的正中下滑到山邊,一直向著山下緩緩移動,周且在心裡默默算著,估計它徹底下落到地平線背面的時間。
日暮時分的太陽正在收起它所有的熾熱與光芒,因而視線看上去並不刺眼,像一個紅彤彤的橙子。落日用它用溫柔的餘暉為地球上趕走最後一絲黑暗,在這個時分,依舊在給大地上的生靈以前進的方向。
周且出了神地盯著看,那團橙紅漸漸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她想起了顧非池。
遇到他之前,周且的生活,甚至說是生命裡的光亮,簡直可以說是熄得徹底。家庭的變故和親人去世帶來的打擊,像一場不會停歇的大雨,淹掉了周且的一整個童年。
直到顧非池出現,像黃昏的落日,將周且從瀕死的黑暗裡拉了出來。
他給了她從未體會過的尊重,給了她挺直腰桿的資本,給了她不用看人臉色的資本,給了她金尊玉貴的生活,給了她自由自在的權利。
甚至從未要過回報。
即便周且心裡清楚,她所得到的這些都是建立在另一個人的基礎上,但她不怨顧非池,她愛錢不假,卻也是感激的。幼年經歷讓周且早早地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不求回報地對你好,願意在你置身廢墟的時候伸手拉你一把。
如果有,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至少從廢墟裡脫身的那一刻,你應該感激他。
對於顧非池,周且是感激的,她從一開始就懷揣著這樣的心理。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感激好像變質了,從中夾雜著兩分異樣。
周且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落日的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在了大地上,它在地球的一端陷入沉睡,卻又從另一端蘇醒。周且看著只剩下一絲橙色的遠方天際發呆,不由得想,雖然太陽明天還會升起,但明天的太陽和今天,還是一個太陽嗎。
想著想著,周且突然笑了。她怎麼能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這種帶有哲學色彩的東西應該丟給中西方哲學系的大學生去思考,或者什麼哲學家,或者什麼都行,就是不應該由她來想。
“想什麼呢?”一道男音從身後傳來,聲音裡帶著熟悉的溫柔色。周且笑了笑,好像在笑自己什麼時候也被顧非池帶的這麼有紳士氣息,連不刻意的笑容都變得和緩起來。
“沒想什麼,在看日落。”周且手指扣著細藤,發出短促而悶的響聲,她沖著早已站在身前的顧非池看了一眼,接著又問:“事情處理完了?”
“嗯。”顧非池答應她,看向周且的眼神難得有了猶豫,他沉默裡一會,思考著怎麼開口。
作為一個“工齡”頗長的員工,周且自然能看出顧非池情緒裡的躊躇,玩笑似地跟他說道:“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可不像顧總的作風。”
顧非池莞爾,但臉上的情緒依舊沒有舒展半分:“出了點事,可能得…..早點回去。”
周且的反應不大,從顧非池接電話的時間來看,他對這件事兒挺看重的。其實顧非池能帶她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沒有理由,也不會對此有什麼意見。周且點點頭:“那明天就走吧,今天有點晚了,開車怕不安全。”
沒想到周且能答應的那麼幹脆,畢竟在服務生介紹周圍村落和已開發專案時,她臉上顯露出的盎然性質不是假的。顧非池又接著解釋:“你可以留在這,我讓人帶你玩,等盡興了再送你回來。”
“不用。”周且搖搖頭,手從藤椅上放開,兩手交叉放在後腦處,墊著腦袋靠回椅背上:“一起回去吧。”
“你…..沒什麼問題想問的?”顧非池看著她。
周且懶洋洋地躺著,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周邊的木欄杆上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帶,周且不由得眯起眼睛:“問什麼,計劃趕不上變化而已,有什麼好問的。”
本就人聲稀疏的山莊在四合的暮色中更沉寂了幾分,夜風靜靜地吹著,只能聽見山莊背後的高大樺樹發出的“沙沙”聲。
“不過好像確實。”三個詞從隱約向肯定遞進,周且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在顧非池轉身的下一秒開了口:“有個問題想讓顧總解決一下。”
顧非池腳步一停,看著她的眼神裡帶著不明就裡:“什麼?”
她伸手又拉住了一樣東西,只不過這次不是藤椅,是顧非池的衣角。藤椅不矮,說是椅子,更像是一張由細藤條編織成的,鳥巢型的沙發床,這個高度能讓周且輕而易舉地拉住顧非池。
藉助拉力,她坐直了身子,沉默地坐了一會,突然站了起來。猶如雛鳥破殼而出,帶著某種下定的決心。
她的手放開了衣角,轉而拉住的是顧非池的領帶。周且拽著領帶,手上用力,在顧非池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將人拉在自己的面前,隨後踮起腳,迎了上去。
唇齒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