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青年一身白衣坐在書房中,手握細毫在畫著什麼,他一邊動作著一遍時不時回頭看著自己身後牆上掛著的綠衣少女畫像。

嘆息。

“嘶啦。”

青年將白紙撕開握成一團,隨手一扔,精神異常的集中,想起之前杜十娘演奏的琴曲,感悟那股子日常後屏住呼吸。

握住畫筆。

青年閉上眼睛。

回憶腦海中姑娘的神韻,精神過於集中的白龍沒有嗅到似桂似蘭的氣息。

有姑娘就站在他的身後,注視著他作畫,或者說……注視著他將要畫的姑娘。

色彩與光影交錯,落筆。

一點一點展現出美麗的線條,紙張與指尖的溫度彷彿融在一起了,筆觸緩緩盛開,在視野中凝固,微風應和的一江煙雨中,妻子就站在那裡。

慢慢的,初具規模,已經可以看出來紙上是一個少女的影子,雖然只有一個輪廓,卻依舊有一種俏皮可愛的氣質。

白龍抿著嘴,眉眼裡盡是認真,這一刻,他的一切就在這紙上,由淺入深。

海棠不是一個好姑娘,可是在他心裡就是最好的姑娘。

慢慢的,紙上的人逐漸完善。

白龍身後,纖阿看著畫上的海棠,眼中也出現了幾分迷離……她承認她不喜歡白龍,可是……只有跟在他身邊,偶爾才可以在看到海棠,在畫裡,她好像還活著一樣。

就在畫卷即將完工的時候,書房的窗子忽的被開啟,有帶著白狐臉面具的少年一躍而入。

白景天忽然進入,導致白龍的心境瞬間被打破了,沒有穩住筆。

一時間,白龍和纖阿同步抬頭,面色不善的盯著白景天。

“我有事兒找你。”白景天認真說道。

白龍深呼吸,晚上還有和女兒的晚宴,要保持好心情。

兒子不如女兒,卻也是海棠身上掉下來的肉……

反覆默唸後,白龍忍住了一巴掌將白景天抽成陀螺的慾望,說道:“有什麼事。”

“是你許姓朱的用靈石錄下十姑娘的?”白景天開門見山的問。

白龍放下筆,點頭說道:“開臺之前,他來找過我。”

“然後你就同意了?”白景天盯著自己的父親。

“不是我同意了。”白龍看著畫像上被破壞了線條的姑娘,抬起頭,意有所指的道:“杜七是先生的學生,便算的上是我的師妹……花月樓的規矩自然管不到杜十孃的頭上。”

師妹……

關於先生在輩分上是父親小師妹這件事,白景天早就知道了,若是他也成了師承的學生,那就和父親是一輩了……現在的白景天無力吐槽這件事,十分不解的看著白龍,問道:“什麼意思?”

“樓裡的人去問過杜十娘。”白龍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扣動,每一下都敲在白景天的心跳上:“你覺得……杜十娘是什麼反應?”

白景天摘下面具,在椅子上坐下,許久後無奈的說道:“十姑娘……應該會驚詫有能錄影的石頭,然後……答應。”

“就是這樣。”白龍也有同樣的無奈。

事實上,花月樓的人和杜十娘說的很清楚了,甚至隱隱透露出可以拒絕,畢竟,白龍也就是給朱儒釋一個面子才去問。

可對於杜十娘來說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登臺演出是登臺演出,雖然是給自家姑娘看的,可畢竟不是在自家閨房,有人喜歡,就錄去好了。

給銀子就行。

“朱儒釋給了不少銀子。”白龍說道。

白景天咬牙:“所以我不喜歡那個男人,他什麼都算到了。”

因為給了銀子,所以杜七不會生氣,杜十娘更不會在意。

“你和淮竹當真是一點不喜歡他。”白龍搖頭,說道:“其實……就南離這些年的變化看,除去和元山的對峙依舊是一筆糊塗賬,南離國對於妖禍的防治、田地的開墾、豪紳的管制…都要遠遠超出之前的水準……朱儒釋,是一個不錯的人。”

至少比自己這個沒用的兒子強的多。

至於說厭惡半妖……這一點即便朱儒釋掩飾的再好,他也早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