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樓中,第一排的姑娘們全數離開,於是坐在最前面的有且只有白景天和朱儒釋,在其他人看來,此時兩個男人正緊密的靠在一起,似是在討論什麼,關係很好的樣子。

白景天白狐臉面具的眸子映著面前的海棠花,十分妖異,他問道:“不知道殿下用的是什麼靈石,今日的曲子,能記錄下來幾分意境。”

“七品靈石已經是國庫裡能找到的最純粹的晶石……”朱儒釋說著,緊握著的手攤開,在他的掌心,靜靜躺著一顆淺色晶石,其中似有影像流轉,在未注入靈力之前就可以隱隱看見裡面的場景。

那是花月樓的舞臺,是杜十娘和石閒。

朱儒釋看著靈石中略顯斑駁的場景,嘆息後可惜的說道:“七品靈石只能錄下十姑娘的兩分風采,琴曲估計也斷斷續續,可惜……南離國力薄弱,若是有六品靈石,相信至少能將整首曲子都記錄下來,也算是一樁美事。”

“七品……”白景天視線一斜。

這個男人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如果他沒有看錯,這保底是一塊四品靈石,拿來記錄琴曲?

雖然因為是杜十孃的琴曲,白景天說不出浪費二字,可即便是再好的靈石也有其侷限性,那也無法復刻杜十娘演奏的曲子,再聽一遍,也和方才的曲子相差甚遠,沒有太大的價值。

可朱儒釋卻拿出了一塊四品靈石……甚至從光澤上來看極有可能是三品。

朱儒釋說的這靈石是國庫中能找到的最好的……關於這一點還真的有可能是實話,畢竟三品靈石對於一些小一些的宗門來說已經可以說是鎮派之寶了。

這樣珍貴的東西,拿來記錄剛才的場景,說他沒有什麼目的,白景天是萬萬不信的。

而且……貿然將姑娘的影響記錄下來很失禮。

白景天不重禮節,可在遇到杜七之後,在這一塊極其的看重。也是因為這樣,沁河醫館裡雖然有不少的靈石,可是沒有一塊記錄杜七的樣貌,以至於,白景天至今還在提升畫技,想要將自己的先生畫下來。

白景天也想過留下杜七的影像辦法。

比如他只要給先生一些銀兩,先生一定會允許他這麼做——

這麼說有些奇怪。

其實他只要懇求杜七,杜七一定會同意,可是……要怎麼解釋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想要杜七的影像?

所以哪怕白景天再想要,也會一直忍著,卻不想杜十孃的身影、琴曲被朱儒釋全部記錄下來,同時被錄進去的,應該也有杜七的背影,白景天隱隱在晶石中看見了一根白色的繫帶。

白景天死死盯著朱儒釋手中的靈石。

這裡面……有先生,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賢弟這是何意。”朱儒釋不動聲色的收起靈石,說道:“我記得花月樓的姑娘只要登了臺……便算不得失禮,畢竟為兄做的事兒本質上和雅間裡那些試圖畫下十姑娘的人沒有什麼兩樣。”

“花月樓有花月樓的規矩。”白景天說道:“不允許流出,也是規矩。”

“這算是質問?”朱儒釋身子後仰,笑著道。

白景天看到朱儒釋的笑,微微一怔後露出一抹了然,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搖頭說道:“不算是……畢竟,我能發現的事兒……他一定也能。”

“自然。”朱儒釋點頭:“沒有尊上的許可,為兄可不會壞了花月樓的規矩。”

“我想也是。”白景天瞭解了想要知道的一切,站起身,彎下腰,白狐臉面具貼在朱儒釋的臉上:“看在殿下給十姑娘的銀票上,練紅也還殿下一句忠告,若是……”

“……”

朱儒釋聽完白景天的話,嘴角輕輕抽搐。

“就這樣,殿下吃好玩好。”白景天拂袖離去,出了花月樓後,身影消失在光線中。

這最後一句吃好玩好又恢復了幾分玩世不恭的紈絝。

朱儒釋打了一個冷顫,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觸碰過的臉,取出手帕擦了擦。

半妖就是半妖。

不過,白景天倒是真的在意杜十娘那一家子,寧願威脅自己也……

嗯。

想著白景天的恣意,朱儒釋覺得這也符合他的人設,相反那個在杜七面前傻兮兮的少年才是不正常的。

……

玉觀樓。

滿屋墨香。

一地的碎紙。

這一地的狼藉若是被白玉盤看見,一定會認為和白景天的房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