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下的春風城十分安靜,姑娘們三三兩兩的立在樹下的陰影中,或是在閒聊,或是慵懶的曬著太陽。

十樓,暖陽透過窗子灑進來,映在在場的幾個姑娘身上。

見到石閒過來,翠兒這才放棄追究杜七,起身說道:“石姐姐,姑娘睡下了?”

石閒平靜說道:“讓她歇息吧。”

翠兒點頭,雖然她們為了迎接杜十娘特意在金風樓訂了一桌好菜,可那也要杜十娘有心情吃才行……方才一見面,幾乎是個人都可以嗅到杜十娘身上的酒氣,更別說還有不大正常的臉色。

“翠兒,你去把酒席改到晚上吧,咱們晚上再去吃。”石閒提議道。

翠兒想了想,於是牽住一旁看熱鬧看的開心的嬋兒,說道:“咱們一起去,順勢把姑娘買回來的竹筍找人處理一下,這些有姑娘要送給朋友的,晚上……讓玉兒把給白公子的那一部分先送過去。”

“啊?七姑娘剛回來,我還想……”嬋兒還要說什麼,不過被翠兒強硬的拉開。

安寧下意識的起身想要隨著翠兒一起,可被翠兒看了一眼,便坐了回去。

翠兒滿意的笑了笑,拽著一臉不情願的嬋兒出門幹活。

在翠兒的心裡,安寧首先是杜七的閨中蜜友,主次分清楚是很重要的。

於是翠兒和嬋兒一走,房間中就剩下杜七、一直乖巧坐著的安寧,牽著杜七手不肯鬆開的明燈,面色平靜的白玉盤,以及石閒。

知曉杜十娘要回來的絕非只有這麼幾個人,可能親密到來十樓看望的,也沒有太多。

像是白景天那般抓耳撓腮卻不能來看的不在少數,也有七姨那般穩坐釣魚臺,靜等著姑娘上門的人。

秦淮本來也在,不過後來有事離開了,興許是吃醋了。

“回來了就好。”石閒看著杜七,問道:“這一趟玩的還高興?”

明燈聞言,也盯著自家小姐。

這麼長時間不見,她很想知道小姐在淮沁過的怎麼樣,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從杜七回來,她們就沒有很安靜的說上幾句話。

好在,她上下打量杜七,沒有發現少了什麼,還算安心。

白玉盤此時作為眾人中與杜七關係最淺薄的人,雖然也憧憬杜七,可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心道妹妹是真的很信賴七姑娘。

“去竹林玩了,也常去泛舟……只是大多數時間十娘不帶我玩,一個人開茶會。”杜七用略帶不滿的口氣與石閒說道,換來的是會心的笑容。

“若是還有心情開茶會,我可就放心了。”石閒起身說道:“廚房有吃的,你們若是餓了就去吃,我……也上去睡一會兒。”

杜七點頭。

於是石閒看了一眼白玉盤和安寧,輕手輕腳回到了樓上,推開了方才就沒有關瓷實的門,望著那背對著她熟睡的姑娘,眸子微微顫動。

這些時日她真的很思念十娘。

雖然對方離開的時日不多,而即使杜十娘在春風城她們這麼長時間不見一次面也是常事……可這次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得知對方在馬車都需要走三日以上的“遙遠”之處,她便十分的不安。

石閒低下頭,望著自己的修長手指。

為了想要等十娘回來給她一個驚喜,天天在家練習廚藝,把嬋兒和明燈折騰的不輕……說實話,她自己都有些吃吐了。

石閒想著,解開腰帶,又解開頭上的紅色緞帶,青絲傾瀉而下。

一陣悉悉索索之後,她換上了睡衣,正要爬上床,便見到那榻上的姑娘忽的翻了個身,睜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我就知道,你不能安分。”

石閒一愣,臉色微紅,旋即解釋道:“我……我也乏了。”

“困了不能去客房睡?跑我這兒做什麼。”杜十娘微微坐起一些,說道:“水。”

石閒將她上一次過來倒好的溫水遞過去。

杜十娘喝了水,重新躺下,只是這一次她掀開被子,將平常屬於杜七的那個位置空了出來。

石閒眨眨眼。

“不睡?”杜十娘拍拍床。

石閒一個箭步衝上去,躺在杜十娘身邊,蓋上被子,嗅著那略帶酒氣的麝香氣息,露出一抹不受控制的淺笑。

“瞧你那點出息,和杜七有什麼分別。”杜十娘輕輕嘆息,接著說道:“做了三天的馬車,真的是累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