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在工作場合,抓住對手不小心暴露的馬腳作為突破口,爭取最大利益。

“應該不介意和我生孩子吧。既然生命和婚姻都是假的,懷孕生子也不可能是真的。我計劃要……”

巫雨清把被子蒙在頭上,讓話尾的“三個孩子”無法透過空氣傳播到她耳朵裡。

可惜被子的隔音能力有限,宗政航的話還是可以清楚聽到。

房間裡不再有人聲,被子兮兮索索的摩擦和翻扯聲在黑暗中很響亮。

讓她徹底否定這一猜想的是管家。

他詢問巫雨清的行程,看她什麼時候有時間見婚紗設計師,他好去預約。

定製婚紗的設計與製作是需要提前預約和等待工期的。

宗政航要舉行婚禮,不是立刻,不是今年。但會舉行,在她的事業不會因公佈婚訊而受影響的時候,或者他不想再等的時候。

因為新娘去世而取消的婚禮,這輩子要繼續,不像上輩子那樣倉促,不像衣帽間裡那樣無人見證。

用來滿足自己的幻覺,會幻想事業有成,但絕不會幻想和宗政航結婚。

“以及婚紗照的拍攝,夫人。”管家補充,“您最近有空嗎?先生說他會以您的日程為主協調他的時間。”

管家也是巫雨清認識兩輩子的人,是個對任何場面與回複都面不改色的狠人。

巫雨清直言她這輩子都沒空見婚紗設計師,或是和宗政航拍照。

因為巫雨清對婚紗設計稿以及成衣視而不見,沒有任何回應,宗政航就和上輩子一樣攬過婚禮的前期準備工作。

一回生二回熟,她按時出席婚禮就行,他會保證她這次能按時出席。

萬事如意讓宗政航的狀態很好,現在的他和巫雨清當初愛上的人很像。

他放鬆的姿態和溫柔的動作讓她恍惚:那些糟糕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他們是和諧的,溫馨的,相愛的。

出門在外,宗政航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糖果和零食,都是他以前吃到,現在也想讓她嘗嘗的。

練完琴後發現他倚在門邊不知聽了多久,得到一句“彈得可以”或者“錯了兩個音”。

拿出她上輩子玩的遊戲,打到她一直無法通關的關卡,交給她讓她繼續玩。“玩不過去就選雙人模式,我帶你。”他說。

他甚至在繼續她這輩子已經沒有的愛好,時不時送她玩偶,有昂貴的定製款,也有百貨店裡的大眾款。

她不知道這些玩偶是他助理挑的還是他挑的,但每個都很符合她的審美。

例如現在手裡三角形的、胖乎乎的小黃雞玩偶,抱枕大小,眼睛嘴擠在一起,醜得可愛,是她喜歡的型別。

巫雨清抱著小黃雞,玩偶綿軟的布料抵著她的胸口,就算摟得很緊也不會硌到,肢體和面板因為擁抱的姿勢與柔軟的觸感而放鬆下來。

宗政航在書房處理公務,

她坐在家庭影院的沙發椅上看電影。

銀幕上的夫妻在爭吵,妻子在指責丈夫因為工作忽視家庭,讓她一個人帶孩子,她推著嬰兒車散步時遇到了劫匪。丈夫反唇相譏,說妻子沒資格站在道德高地上裝可憐,她在他外出時沒與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妻子更加生氣。你出差時睡的女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電影沒有多少場景的轉換和情節的起伏,全是臺詞,全靠這對男女演員飾演結婚多年的夫妻。

他們的指責太多太快,可以看出這些年來類似的爭吵上演過無數次,他們知道彼此會說什麼,也知道戳哪裡最疼。

當爭吵到達頂點,妻子摔門而去。

巫雨清看過這部電影,今天這是第三遍看。

丈夫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還是出門去找妻子了。

他們旅遊的地方很小,妻子會去哪裡很容易想到。

丈夫在路邊咖啡店找到妻子,他坐過去,說了些有的沒的,試圖打破僵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