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如期而至。在學校和席曇家兩點一線的生活比想象的要快樂和自在。以至於面臨與席曇分別兩月的問題前,她無比糾結。

她想著反正爸媽也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了,倒不如臉皮厚厚的跟家裡人說一聲,今年暑假就在S市過了。

她正這麼琢磨著呢,某個夜晚,老媽打來一個電話。她那驚慌失措,好像丟了魂似的聲音,周密雲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云云啊,你爸爸進醫院了!”

周密雲一瞬間就失了神,胸口好像被打了一悶棍,隱隱作痛。她揪著衣襟,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剛洗完碗,從廚房裡出來的席曇語無倫次的道:“我我爸,我爸被人打了,進醫院了,到現在還沒醒來。”她說這話時,仍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

一向溫和的父親怎麼可能和人發生衝突以至於到打人這個地步。絕不可能是她爸爸先動的手,一定是對方,對方的責任。

席曇腳步一僵,一向鎮定自若的他竟然也慌神許久。他行動不自然的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給助理撥打了電話,推掉了之後三天的工作,又吩咐他定兩張飛往B市的票,要求越快越好。

他坐在沙發上安慰了周密雲一番後,思緒良多起來。他一向不會只看問題表面。這件事看似來的倉促,實則說不準是蓄謀已久。

當晚,他給好幾個相關人打去電話,詢問這件事的起因原委,包括兇手的身份,無果。他頭疼的揉著自己的頭髮,卻又囑咐周密雲早些休息。

他心裡不是沒有數,而是害怕這件事真的如他猜測的那樣。他猶豫著給他父親打了一個電話,席清和沒有接。眼看時間還早,他給老宅撥去一個電話。

是席夫人接的。

席曇詢問他父親的去向,卻被告知,他已經去國外出差一月有餘。席曇強壓心中的動搖,裝作若無其事的掛掉了電話。

他咬著手指,開啟了電腦,查詢了清和總公司這兩個季度的收支。發現這幾個月來,賬上金額的流動極大,除了一些重大專案的投資出帳,其餘款項都流向了一家叫做蕉業的公司。

蕉業,呵,那不是他那個好舅舅的公司嘛。

周密雲的父親是清和公司的財務部長,所有資金週轉都必須由他和董事長的簽字確認之後才能完成。

難不成……

有些事情看似錯綜複雜,商界的詭譎多變不過都是人心貪慾,利益作祟,勾心鬥角搬到了大場面上而已。

現在的問題是,周父受傷一事,究竟會引起怎麼樣的蝴蝶效應。

席曇沉思到深夜才想起去房間看看周密雲。她雙眼發腫,臉上還有淚痕,雖然已經入睡,可眉頭不展,看來睡前哭了很久,也祈禱了很久。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生怕她因此而身體不適,好在體溫並沒有異樣。

是夜,席曇坐在周密雲身旁,幾乎一夜未眠。直到晨起,天矇矇亮,他才經不住光線刺目,閉了會兒眼。

當天兩人就趕回了B市。下了飛機沒有停留,直奔市醫院。

距離周老爹入院已經過去一夜,周媽媽守了一整晚,一直到早上,姐姐周懷柔來替她,她才得空回家了一趟。

周密雲趕到時,周老爹已經清醒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只是氣色一落千丈,面無人色,嘴唇蒼白乾燥,眼角眉梢俱是疲態。

骨折的那條腿被包紮的鄭重其事,還被高高的架起,看的人驚心動魄的。

周密雲嘴巴一抿,哭相露了出來,眼眶一下子就發紅了。她衝到老爸身邊,握緊他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怕一開口,自己泣不成聲。

周老爹反過來安慰女兒,眼神清澈的望著她,緩慢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周密雲終於還是沒忍住,飲泣不止。

“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密雲的嗓子像是含了一把沙子。

周懷柔搖了搖頭。她工作才起步,正是忙碌的時候,日日早出晚歸,沒太關注家裡的事情,昨天也是突然接到了這個電話,手忙腳亂的趕來。

席曇在探望周父之前,先找了趟主治醫生,詢問了一下週父親的病情。好在情況是樂觀的,只是傷到了小腿骨,其餘沒有什麼大問題。

這邊,周父拉著周密雲的手,臉色蒼白的看著她,說話時底氣還算足:“云云,席曇……他有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周密雲還沒來得及回話,席曇便出現在了病房門口。他快步上前,神色憂慮的立在床邊,苦苦的叫了聲,伯父。

周父抬起沉重的手,喚了聲周懷柔的名字,叮囑道:“懷柔,帶云云去吃飯。她急匆匆回來肯定還沒吃飯呢。”說完,他目光又轉向席曇,含帶暗示的低聲說:“席曇,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