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張慶陽研究那些微生物和基因組合到底有什麼意義,只隱隱覺得,這個人似乎會比張平君更為陰狠可怕。

曦文連夜將標本送到於斯譚朋友的研究所,一個人坐在冰涼的休息室裡等訊息。

環境安靜,空間空曠,萬籟俱寂,更有利於人快速冷靜下來,理清楚事情的邏輯。

從目前她親眼見到的情況來看,張慶雪應該對爸爸和哥哥接下來的計劃一無所知,不過,隨著她深入接觸父親,早晚會知道這些事。

到時候只希望她能一鼓作氣毀了月光石才好。

張平君現在應該是全權保管和使用月光石,也許,那塊石頭的真面目,張慶陽都不曾看過,但這月光石造成的影響,卻全部交給張慶陽來實驗研究了。

差點忘了,他的專業一直是化學材料分析,又在研究所待過,張平君完全可以拋開外人,只信賴張慶陽一個。

想到張慶陽獨自在密室工作時的樣子,曦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愈發覺得事情難辦。

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過,很快就消失了。

沒過多久,這聲音又再次響起。

曦文沒有馬上回過頭去,只側著一面耳朵仔細聽著,這一次,腳步聲沒有停下,而是目標明確地直朝自己奔過來。

曦文猛地站起來後退幾步,退到一個足夠自保的安全距離。

只見一個面貌蒼白平庸的中年女子直挺挺地站在眼前,一雙眼睛睜著,卻看不出有任何情緒;一張臉上的五官明明是正常分佈的,毫無錯位,卻憑空散發著一股機械、詭譎的味道。

曦文看著她,她亦看著曦文。

為了試探對方接下來的舉動,曦文拉過一把椅子橫在兩人中間,想看看對方有什麼反應。

那女子的眼珠似是往下轉動了一秒鐘,很快又恢復原樣,比之前更加固執地緊盯著曦文,同時雙手一伸,抓住那張椅子生生撕扯成兩半。

倒也不是這女子有多麼驚人的超能力,而是她似乎是處於一種高度應激的狀態,把全身的細胞都調動起來對付這張椅子,極其專注和瘋狂,彷彿不把這椅子撕碎,她自己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一樣。

這種被控制的痕跡太明顯了。

曦文跟著宋清河在醫院時見過許多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有的是被害妄想,有的只是純粹的幻聽幻視,雖然病種不一,但她們這些病人之間有一個共性就是:感受到被監視,被控制,被脅迫,不得不跟隨那些幻想中的指令去做些什麼。

眼前這個女人分明比那些精神分裂症狀的病人更為可怕。

她不斷往前走,這種瘋魔的態度嚇壞了曦文,曦文不得不隨手拉過身邊的椅子一一擋在兩人中間。

沒想到,曦文設定的障礙物越多,反而越能激發這女人強勁的毀壞慾望,她那一雙手鮮血淋漓,肌肉生生被撕扯出粉紅色的血液組織,仍在鍥而不捨地舉著椅子撕開、扔砸,像一個上了發條往前衝的瘋狂鱷魚。

曦文被迫退至一個死角,此時臉上已經是半分血色也無,脊背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氣。

“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怕?”

一個溫和、淡定的女聲從門口傳過來。

曦文抬起頭,看到一個眉眼十分可愛秀氣的女孩子走進來,手裡還舉著一支細長的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