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鳥的聲音低沉而剋制。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隔板內側敲了幾下,似乎是在通知著什麼。

隔了一會兒,果然有人來移開了隔板。

於斯譚跟簡安相互攙扶著來到甲板上,才發現船下已經準備好了快艇。

那艇上有一隻巨大的鐵鉤,像利爪一樣牢牢抓在大貨船上。

海鳥他們正是用這個東西在船下潛伏了好久,直到等來今天的時機。

於斯譚小心囑咐海鳥道:“每隔十分鐘,這艘船上二層以上的人會換一批把守,但是今晚總值班的人是那個胖子,他總在晚上喝酒,通常會磨蹭五分鐘左右才上去通知換班;二層以下,主要是傑森和伊萬,他們倆今晚喝了我屋裡的酒,估計還要睡很久。”

海鳥認真聽完,一一記下,接著打出手勢,吩咐另外兩人將於斯譚跟簡安帶到快艇上去。

簡安不解地對於斯譚道:“你提前在酒裡動了手腳?你怎麼知道,今晚海鳥他們一定會來?”

於斯譚裹好她身上的毯子道:“昨天下午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船底有人了。我每天看著這艘船,對它的吃水很熟悉。唯獨昨天船重了不少,發動機也有響動,伊萬他們還以為是這船長時間沒靠岸,船底腐了。”

簡安恍然大悟,突然發現快艇正被人解開。

“先別走,海鳥他們還沒回來。”她提醒道。

“來不及等他們了,對方二十七人,人人持槍,如果被他們發現,咱們一個都走不了。”

船首的那位保鏢一邊解釋著,一邊發動快艇。

“大船那側還有一艘快艇,是留給海鳥撤退用的。”另一位保鏢看簡安猶疑的神情,急忙解釋道。

快艇發動後的引擎聲馬上引來了船上守夜人的注視,當他們看到人質已經離開,來不及整頓隊伍,即刻拿出槍支一通亂打。

於斯譚按住簡安的肩膀俯身下去,仔細聽著彈孔落在快艇上的聲音。

對方反應極快,打不到人,便一窩蜂兒地集中往一處打。

“往左邊的方位打,他們在攻發動機!”於斯譚高聲喊道。

簡安擔心海鳥等人的安危,掙開於斯譚的手心回頭一看,大船一片光亮,與漆黑的天空對比極其明顯。

二層以下的人已被海鳥清理掉,通體昏黑,沒有一點燈光,也沒有一處人聲。

二層往上,黑著的屋子是安全死角,被海鳥等人提前佔據;有亮光和叫喊聲的屋子是那些守夜人的寢舍,跟海鳥等人打的正歡。

此時,大船如同一隻露出水面、抖落頭頂水珠的鯨魚,頃刻之間,兩側已有十餘人紛紛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簡安認不出哪些是簡家的人,哪些是船上的守夜人,只得往快艇的尾部看,不知會不會有人跟上來。

於斯譚擔心簡安被密不透風的槍林彈雨掃到,重又將她按回艇上。

過了一會兒,只聽大貨船上有人正往水裡胡亂掃射,口中罵罵咧咧地喊著什麼。

簡安沒聽懂,於斯譚倒是一字不漏地聽完了。

他面色凝重,不說話,也不回頭,示意艇上其中一人看好簡安,自己則悄無聲息地俯身躍入水中。

“你要做什麼?”

簡安望向水面,於斯譚早已遊開幾米的距離,根本聽不到她說話。

“他要做什麼?”簡安只好問身邊的保鏢。

“他……回去取一樣東西。”

這個回答模稜兩可,極其敷衍。

大約是擔心簡安再隨著於斯譚跳進海里,這名保鏢伸手一擋,是為一個天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