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愛的少年,缺失了他人生中的第四塊拼圖。

周清蘭的葬禮遵照她的遺囑,辦得很簡單,只有她生前的三五好友過來弔唁。

傅珩受到的打擊似乎要比傅斯灼大得多,他把自己關起來,幾乎閉門不出。

傅斯灼仍然神色平淡,有條不紊地操持著這一切。

葬禮結束後,一切彷彿恢復了正常。

傅斯灼看上去也很正常。

但是沈珠楹有點害怕這種正常。

那天他送完過來弔唁的最後一批人,天已經黑了。

沈珠楹進去給他倒了一杯水,再出來的時候,傅斯灼倚坐在不遠處的長亭內,黑衣黑褲,白綾飄蕩,沉默地望著遠處的地平線。

太陽灑下最後一縷餘暉。

沈珠楹鼻子一酸,又落下淚來。

“傅斯灼。”沈珠楹想也沒想,跑過去抱住他,帶著哭腔,說,“傅斯灼,你想哭就哭出來啊。”

“你要哭出來啊,傅斯灼。”

“珠珠。”傅斯灼長臂收緊,充滿依戀地緊緊抱著她,搖了搖頭,說,“我哭不出來,真的。”

“那傅斯灼……你要怎麼辦啊傅斯灼?”

沈珠楹只跟周清蘭相處不到一年,現在都覺得自己心臟被緊緊揪著,很疼很疼。

那你要怎麼辦啊,傅斯灼?

她語氣急得不行。

“別為我擔心,珠珠。”傅斯灼輕揉她的後頸,語氣緩慢又溫柔,“你知道嗎?奶奶曾經對我說,每個人都會死亡三次,只是死亡時間到來的長或短而已,我唯一要學會的,是接受。”

“那你學會了嗎?傅斯灼。”

如果真的學會了,那麼學費,是不是太過昂貴了。

傅斯灼沉默良久,搖了搖頭,說:“沒有。”

是他太愚鈍了。

“沈珠楹。”他閉眼,腦袋搭在她的肩頸,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沒有,沈珠楹。”

你說,人到底要面對多少次死亡,才能在它面前保持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