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伯嶽侯夫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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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沉不免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不知,此時家中,已經有貴客到訪。羅府外頭,正是侍衛嚴立,共有二三十個人穿甲執矛,把住了羅府門口。一輛披戴金羅紗,滿綴流蘇的馬車停在一旁,兩匹登雲蹄正在垂頭休息,時不時低喑兩聲。
正廳堂裡,一紫裙婦女端坐不動,滿面尊榮,二目微閉,只留餘光掃地,見光影中起起落落的塵埃,愈加心平氣和。此女子高梳望月髻,雖只有兩根簪子,卻都是無價之寶,貓兒眼明夜簪子在上,碧璽星斗簪子在下,整個魏國,除了皇后,也就只有她才能用得起這種華貴的簪子。
“大夫人您今日屈尊而來,實在是準備不周,您多擔待。”羅保朝回來的早,前腳進了家門,後腳她便來了。
東都誰見了都要稱她一聲大夫人,正是伯嶽侯的元配夫人李擷桂。
她如今身份尊崇,卻也不過曾是個教書先生的女兒。這世道,榮華富貴和貧窮困苦,都是百姓的。百姓是皇家,百姓也是農家,百姓也是叫花子。
“羅大監言重了,妾身今日突然來訪,是為了前些日子,不敏在天青影裡出言不遜,不僅折辱同窗,更是對陛下的不尊重,若不是羅大監的兒子好言勸阻,不敏便要闖下大禍,因此,妾身是來感謝羅大監,教子有方的。”她輕柔柔地說完這些話,最後幾個字卻刻意留了重音。
羅保朝心知肚明,這是來興師問罪。
“大夫人,您這麼說,我是愧不敢當,侯爺對小侯爺那才是教導有方,我的兒子,不過是多管閒事了。”羅保朝並不懼怕一個伯嶽侯夫人,他一臉賠笑,說的話卻是絲毫不退讓。
你們伯嶽侯滿門風盛東都,走到哪裡都是刀劈枯木、風捲殘雲的氣勢。若這是在外頭,敬讓你夫君的身份,對你以禮相待,可你如今都橫行霸道到我的家裡,在我的堂內,罵我的兒子,我若再相讓,就有些怯懦了。
這位大夫人聞言,臉色變了三變,十分難看,眼睛也睜開,惡狠狠地瞪著羅保朝,“羅大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羅保朝微微一笑,看了看外頭,指著門戶,方道:“等到哪一天,這親衛禁軍若是嚴防死守著侯府的大門時,大夫人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大夫人倒吸一口涼氣,怒極反笑,“羅保朝,你這是要反了天嗎?”
“哎呦喂,大夫人言過了,言過了,小臣的天那是陛下,是大魏,決計不敢反了天,”羅保朝話鋒一轉,“大夫人若是說我今日反了天,傳出去,恐讓侯爺遭人中傷啊。”
他不卑不亢,嘲弄著她。
只聽大夫人怒喝了一聲:“放肆!”
“放肆?”譏誚的聲音從外頭悠悠傳來,羅保朝本來還笑著,一聽這聲音,立馬收斂面色,嚴肅起來。
大夫人也是一愣,回頭看了一眼,方見還穿著練功服的玉懷璧大步走了進來,她手裡還拿著一把月下花刀,環柄上繫著紅纓,乍一看好似神武的將軍。
屋子裡的外人一見,都是本能性地往後退了半步,大夫人看了看外頭,心裡只道不好,這要是帶一兩個侍衛進來,也能震一震這母夜叉。
“你想幹什麼?”她強自鎮定著,打量著玉懷璧。
玉懷璧把刀一橫,不屑道:“我警告你,你別在我這兒放肆,你回去問問你們家侯爺,這東都上下,陛下也算在內,我玉懷璧誰不敢打,又怕過誰?”
她說的不錯,當今皇帝自幼習武,玉懷璧就作為小師傅對其進行訓導,別說是動手了,便是棍棒相加也不計其數。
大夫人不禁咧嘴一笑,“這話傳出去,你可有幾條命去填補?”
“巧了,待會送你出門,我自個兒在大街上喊,我倒要看看,到最後是誰的命去填!”玉懷璧從來不怕這些威脅。她就是刀劍堂中滾著長大的,雖未殺過人,卻也見過不少血,作為一名武者,死這種事兒,她早已超然。
“不是,你們瘋了?我可是伯嶽侯夫人!”大夫人明顯覺得這一切都不可思議,伯嶽侯這三個字,在東都人耳朵裡,那就是小皇帝一樣的存在。足以令聞者心驚膽戰。
玉懷璧輕蔑地從上往下打量著她,嘖嘖道:“大魏的官制,封侯拜相,都是一品的官,你也就不過是個一品官的夫人,是,陛下為你加封了保國夫人,那我還是從小就被先帝當成公主養大的呢,我夫君在朝,做的是天子親臣,敕事監由陛下直領,敕事監大監也是一品的官,咱們兩家同為一品,你在我家裡這樣撒野,我要是還低聲下氣,讓你風光,傳出去,面上是打了我家的臉,可實地上,是打了陛下的臉,你們伯嶽侯府就這麼想讓陛下掉臉?”這一通話下來,大夫人是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