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嶽侯大夫人在羅府吃了閉門羹的事兒,第二日就傳遍東都,皇帝當天夜裡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為此他破天荒地召見了幾個美人,在長奢館裡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險些誤了早朝。

早朝方罷,他要回勤時殿用膳,路上就被王皇后攔了個正著。

“陛下萬歲。”

皇帝有些奇怪,怎麼今日皇后出現在這條路上,“起來吧,皇后今日怎麼來到此處?”

王皇后便就著他的手起身,二人並肩而行,一派帝后和睦。

“臣妾擔心昨夜飲酒傷了陛下精神,故而在此等候,想著一會伺候您用膳。”

皇帝方反應過來,遂問道:“今晨是皇后派人來長奢館叫朕早朝的?”

王皇后深深一笑,“自然不是臣妾,是沈妃。”

“沈妃?”皇帝有些意外。

“大責太監昨夜來長門宮傳話,說的是陛下宿在了長奢館,至於召幸幾位美人的事情,並未通傳,若不是沈妃訊息及時,陛下今晨必要誤了早朝,到時候,又要被那群老臣言懟。”王皇后一番話,公正有理,但同時也給沈妃挖了個大坑。依照皇帝的脾性,等他回過神兒來,恐要細想她為何訊息靈通,眼睛盯著自己不放。

而此時,皇帝聞言卻有些不好意思,遂執其手,解釋道:“朕不過是一時高興,貪杯而已,皇后不要怪罪。”

“臣妾自然希望陛下高興,只不過,那幾個美人不知道勸阻,險些讓陛下的聖明被玷汙,他日坊間傳言,十倍百倍的變化,陛下就要被傳說成荒淫無道的昏君了。”王皇后的聲音壓得極低,但是氣勢不輸半分。

這句話,皇帝怎能不清楚,但是他又不能狡辯,否則就是錯上加錯。

“那依皇后的意思,該怎麼辦?”

“臣妾來請聖旨,那幾個美人秘密處死就是,損壞江山社稷的罪名加身,也難保她們活命,此事沒有聲張,陛下安心就是了。”王皇后轉頭看了皇帝一眼。

“好,好。”皇帝一直看著前方,頻頻答好。

一群小內監正面對著牆站著,等候帝后二人駕臨,王皇后此時又道:“沈妃一大早就來長門宮,說是尹夫人不想把二公主送到昭陽殿,臣妾剛才派人去英和宮問了話,二公主自己也不想離開,到底是養在身邊這麼多年,母女情深,突然要割捨也不容易。”

這恐怕才是皇后今日破天荒地等著自己下朝的原因吧,皇帝心思一動,遂道:“無妨,給她們些時間,不打緊。”

“陛下?”王皇后沒想到,皇帝竟然會這樣應答。

“你也不是不知道,麗華遲早是要離開英和宮的,早與晚,朕都可以等,沈妃,自然也可以等。”他的這句話擲地有聲,王皇后旋即不敢多言。

文章會的訊息,一夜之間,傳遍大魏各地,人人都期盼著,這樣一場盛會,將會是怎樣的撼天動地。東都才俊,亦是摩拳擦掌,都要一試文采。不過,更多人關注的,則是羅明與薛其是的較量。

也是皇帝的意思,私下安排著人到處傳言,這陛下欽點的太子伴讀與絕無僅有的少年天才,究竟哪一個才是最厲害的。羅明的名字,自然而然,立時人人皆知。

識趣兒的自然也知道,這場文章會,不過是為了這兩個人所辦,其餘的都是陪襯,或者說可有可無都不過分。

越是造勢,越是讓羅明心慌。文嗣院主理此事,拜帖幾日內便遞送各府邸名仕,除了學士才子們,幾個大戶人家的門客先生也都受邀前往。其間,皇帝又命東宮負責行冊,沈可人從旁協理。這也是太子魏敬一頭一次單挑重任,王皇后還將他傳到長門宮說教了三個時辰才放心。太子是早晚都要經事的,而這第一樁差事尤為重要,必須辦得精彩出眾。

離著文章會的吉日還有兩天,羅明正在家裡躁鬱不安,一頭紮在書堆裡不肯罷休,丫頭們勸也勸不住,就連玉懷璧也說不動他。這孩子,到底還是把羅家的顏面放在了心頭上。羅保朝為他告假,天青影也不必再去,待到文章會畢再復課就是。

羅沉心疼弟弟,更怕若是如此用心費力之後,比不得那薛其是,依照弟弟的性子,恐也不好安生。思來想去,他隻身悄悄離府,趕奔高家去。

高家單有一份請帖,是東宮特意吩咐的,以梅花牌刻字奉送,只請一人,便是高青齡。東都內盛傳,東宮太子傾心高家長女,二人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天造地設的一對,坊間已有唱本為二人傳唱佳話。只不過不讓登明堂唱誦,人們私底下羨慕聽著罷了。

“你如今愈發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從來都是無事高老二,有事高青齡,你到底還認不認我這個姐姐?”他出入高府已是常客,高爵甚至還給他留出了一間房,准許他在府上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