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斥小侯(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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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沉聞言旋即看向高屹,蹙眉道:“怎麼,我弟弟這麼招你的青睞?”
“我哪敢啊。”高屹明顯覺察出羅沉的那種獨有的護犢子的味道來。一如惡狗圈地自立,這一片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誰都不能碰,更不能說。
羅沉略坐斜了身子,側耳對他小聲道:“高屹,你別以為你能欺負得了我弟,你這輩子是翻不出我們姓羅的手心兒去了,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別動歪心眼啊,聽明白了嗎?”
“您是大爺,我都聽您的。”高屹並不想與他多起無謂的爭執。他比自己小兩歲,嘴上讓著一兩句,也不能掉塊肉。
羅沉得意一笑,伸手拍了拍地面,高屹遂看向羅明的右邊,那個位置,坐的是伯嶽侯小侯爺時不敏。時不敏正舉著一本《少子言》翻看,模樣漫不經心,十分隨意。若說太子是這個學堂裡最尊貴的所在,那麼這小侯爺就是非得越過太子去的那一個。伯嶽侯時未遲雖然是當今皇帝的左膀右臂,但是為人過於倨傲,眼裡誰也放不下。先帝因為擔心重蹈前朝王亂的覆轍,不設王位,以公侯充之,這伯嶽侯不止一次在皇帝面前提過,想做一字並肩王。自然,皇帝一笑了之,只說先帝有明令,不得設立王位。為了寬慰伯嶽侯,甚至還封賞了許多,伯嶽侯的親戚,無論嫡庶,一皆有賞。
眾人眼看伯嶽侯高樓層層起,星月綴袍衣,心裡也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有句話說的好,欲要殺人,必先親人。
皇帝的做法,無疑是在養豬,等到豬肥肉壯,就是宰殺這頭昏昏無能的笨豬之最好時機。
明眼人都看在眼裡,嘴上不說。
趨炎附勢的小人更是擔心說多了遭人拿住把柄,嘴上還是不說。
伯嶽侯便這樣,活在溫柔富貴鄉里。他以為人人都懼怕他,都要依附他,他以為自己就是和皇帝一樣的人,殊不知,會有大難臨頭。他平日裡囂張慣了,家裡的孩子跟著學,跟著聽,也好不到哪裡去。時不敏就是如此,在這一眾官宦人家的孩子裡,非要做帶頭的霸王,學自己的爹,要管束這一群人。小孩兒們哪裡懂這些權力謀劃與爭鬥傾軋,無非都是敢怒不敢言,偶有一兩個頂嘴的或是不聽話的,時不敏就傳來門外的隨從,將他們收拾一頓,量他們的父母得知也不敢有什麼明面上的怨言。
他風光無限,神采奕奕,說不盡的威風凜凜,一揮手,一喝聲,便是叱吒風雲一般。背後積攢下來的,都是別人對他們伯嶽侯府門的怨恨與詛咒,人都是這樣的,都希望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老天趕緊降下報應。
可是,羅沉並不這麼想。
他並不怕時不敏,在他眼裡,時不敏就像一個只會無理取鬧的小孩兒,如果沈可人能多加約束,又或者魏敬一能拿出身份來壓住他,他就不會這麼無法無天。時不敏是一個紙老虎,都是周圍的人陪他玩得好罷了。
自然,這樣的想法,是在他尚不知道,捧殺這兩個字的時候。
“他在那幹什麼呢?”高屹看不明白。
羅沉聳了聳肩,拿眼指了指魏敬一,“你看太子在那看什麼呢。”
“太子?”高屹一邊疑問著,一邊看向太子,果然,太子舉著的也是《少子言》。“這個時不敏,還真是一點都不能比太子差。”
“他呀,學人精。”
羅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卻被身後的江平聽了去。江平的父親是大司農江廣寧,平時多依附於伯嶽侯,江平自然是這一群人中最為親近時不敏的人。說白了,就是時不敏的小跟班。
“羅沉,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學人精?”江平聲音略大了一些,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羅沉面上立時耷拉下來,高屹還來不及拉住他,他便轉身就乜斜著江平,笑著道:“嗬,你是每天這個點兒準時叫喚嗎?”
說的時候平平淡淡,卻實實在在激怒了江平。
“你不要以為你們家的官位高,你就能為所欲為,羅沉,不要目中無人!”江平氣得喘氣的聲兒都特別重,兩眼死直。
此時學堂本就漸漸安靜下來,江平這幾句話誰都聽得見,不光學生們聽見了,外頭的小廝,臺上的沈可人,都聽見了。他們還不知道,皇帝的耳朵,也聽見了。
江平還未冷靜下來,羅沉卻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江平,你自己想想,你這句話在咱們這屋子裡頭說,你是想說給伯嶽侯家的聽,還是廣勤侯家的聽?是,我父親的確比你父親高一頭,多拿了朝廷的五百石俸祿罷了,你在這兒氣得沒個人樣,是給你爹打抱不平,還是給我爹潑髒水啊?”羅沉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高屹當然是向著羅沉的,此時還不忘接了話茬,補了一句:“江平,你這可就是忘恩負義了,小侯爺平時對你多好,咱們都看在眼裡,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啊?”
這話一出,時不敏立馬急了。
他坐在前頭,冷不丁地問了一句:“江平,你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