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此間匪 第九十六章 一個模子裡的天地(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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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吾父有甚關係?雖說那傢伙的確是...挺夠意思的,可這份關懷中更多的,唔,應該是愧疚吧。”林佩猷耷拉著腦袋,他也讓人勾起了舊事。
林長天大笑了起來,對著他的腦門狠狠拍了下去。“愧疚?林遠是生而不養,還是見你長得醜給扔出門外過啊?”
“都不是,林佩猷很認真,他不顧林長天的揶揄,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是西境之主的三子,可大哥,二哥,都去了...”
林佩猷不願說了,他背過了身,把手望天,始終是沒有放下來過。
“所以就把這叫做愧疚了?那你兩位哥哥的英魂怕是難以安息,畢竟,對你來說,好歹是雙親健在的,可父母那裡...卻只剩下你一個了。”林長天抿了抿嘴,又忍不住插了一句道:“這世上多少的苦命人連這珍惜的機會都沒有吶,就拿奎生將軍來說吧,他打小就是自己個長大的,狗嫌貓厭的年紀,別家孩子在外邊玩,那小子最怪,他非哭著要去找個人當他的爹,一天天淨是...想好事呢。”
泗山之主的威風十足,他在中土裡鬧出過動靜,也在北域裡惡名遠揚。
可總有人在狗嫌貓厭的年紀就...異常懂事了,他也不調皮,也不鬧騰,或許是因為對活著的操累就已經耗盡他的力氣了。
“唔,這些話可別和奎生將軍去說,他揍上你一頓可怨不得我,畢竟是以前的醜事嘛,誰願讓人知道呢。對了,像你這般的少爺公子,就那麼期許...自由麼?”
“何止是期許,那是奢望!”林佩猷猛地跳了起來,把自己當成了一隻青鳥,揮舞著雙臂,在原地轉起了圈。“我林氏不比馬輝之流,族裡的秩序可不是靠拳頭和刀劍就能違逆的。就算我不想做家主,他們還是會把我摁在那張椅子上,想跑就把腿打斷,爬著走就折了手臂,如同剁雞翅一樣,就...像這樣!”
林佩猷做著動作,很是浮誇,他這隻青鳥斷了半邊的翅膀,正在泥土地上撒潑打滾。
“林遠我倒是聽過,真雄主矣,你沒試過跟自己父親談談麼。”
“談?不可能同意的咯,大哥二哥折在了落幽山,他沒別的選擇,我也沒有。”林佩猷不打滾了,眼裡閃著亮,急不可耐的對林長天說道:“恩師,中土裡沒有這樣霸道的規矩吧?”
林長天把玩著手中的薇草,看了少年一眼,漫不經心的回應道:“中土...跟這北域差不了多少。這地是面上的人吃人,那地嘛,是骨子裡的人吃人咯。哎,有了,為師想出來個法子,你可以讓自己父親練個新號,唔,你沒弟弟吧?趁著年輕再要個第四胎,為北域生產建設添磚加瓦!”
少年幽怨的看著林長天,他突然覺得拳頭和刀劍是天底下最好用的物件了。
“恩師,反正中土咱也沒看過,好壞全憑您一張嘴去說,什時候帶我去親自見識一番唄。”
林長天伸了伸懶腰,在天上畫了個跟地上一樣的圓說道:“早晚會去的,不過是帶著兵馬,用北域裡獨有的鐵騎去碰碰人家的無上科技。嘖嘖,刀劍與火炮的對決麼?”
“唔,其實說起戰力來,您別看他們手裡的傢伙什先進,但只要有人帶著北域虎狼出了關...那打到最後的只會是刀劍之間的較量。這話是從父親那裡聽來的,父親說是族裡最老最老最老的一個傢伙的酒後狂言。”林佩猷拉了拉林長天的衣角,這位恩師現在這副模樣平靜的有些駭人。
“這樣麼,那倒是...得試試的。”林長天把薇草捏碎成齏粉,一氣糊在了林佩猷的臉上,氣得少年憋紅了臉,對著他咬牙切齒。
少年轉了轉眼珠,索性把臉貼在林長天的衣物上,輕輕搖了搖頭,就在白衣上留下了腌臢。
林長天咧開嘴笑了起來,他正愁沒理由拾掇這小子呢。
看著林長天面色不善,少年連忙找了個話頭說道:“恩師,你不也是中土來的麼,為何要北域的兵馬入關呢?”
“幾時承認我是中土的人了?覺醒世之前連中土我都不知道的,覺醒世之後想來有一幫子人在上面指指點點,談笑的功夫就把地盤給劃分乾淨了,你說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去他孃的,老子才不認他們。”
林長天謾罵著,邊說邊揍起了林佩猷,等著少年的哀嚎沒了蹤影,他也就停止了謾罵和揮舞下去的拳頭。
“那恩師覺醒世以前是做甚的?想來是夜裡劫道的吧,下手如此之黑。”林佩猷呲著牙,他顯然是沒長記性的。
“覺醒世之前的北域是個什麼模樣?”
林佩猷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其實差不了多少,都是人殺人罷了,難道恩師以前圖了財也要害人性命嗎?”
“唔,我原先是個學生,在沙子裡埋沙子的那種。”林長天說著話,往外走去。
步子不大,卻是極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似乎是不想提及以前的事一樣。
他是褪了凡的,只不過成了界者,也沒有多少的底氣去追憶過往。
畢竟從深淵裡爬出來還會去看下面的風景麼?
風吹在崖邊,顯然是沒個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