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可以用來形容男兒的詞彙都想了一遍,每冒出個新詞來林長天嘴角就會上揚一分,笑容更甚。只不過到了最後一詞的時候,他的臉垮了下來,蹙著眉頭,癟了嘴。

運氣,說破了大天,也是他成事的根本。

或者說這一切的安排都是...運氣使然?

奎生望著愣神的林長天,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迫不及待的說道:“聽聞許老蔫在鞍馬城中央廝殺至黃昏,連斬無數戎卒,那“冰風雪原”的盛況隔著老遠都能讓北域的人“不寒而慄”呢。可你更是豪勇,單刀殺入馬輝府上,斬其左臂,脅迫那廝定下城中之盟,只是...長天,你那日的瀟灑還沒跟泗山上的兄弟交代過吶!”

“這事先不急,我且問你,那褚稷是如何敗亡的?我臨走的時候不是從莽陽山過來了一股“隱騎”嗎?那股子兵馬著實厲害,怎折在了渭南關的山後面?還是如此突兀。”

“先進關去,進關備上些吃食,再把這瑣碎講給你聽。”奎生朝著林長天笑道,等待了一個上午他的肚皮已經是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

奎生看著林長天,帳中進來了很多人,多是曾經的舊將,擁擠到了一塊把屋子佔得滿滿當當。

“也就是說,你們險些讓褚稷帶著三千騎給打喪了膽?”林長天蹙著眉頭,他心裡有些著慌,很怕奎生點點頭,然後說出接下來的那句驚醒人美夢的言論。

他果真是點了點頭,然後不情不願的說道:“守到第十八日的時候,褚稷便帶著兵馬沒了蹤影,我原想是他畏戰或者是...乾耗渭南山關的心力。可打到最後人家切碎了我用無數眼線織成的那張哨網,截斷了泗山來的補給,差點讓渭南關成了第一支因為沒了補給而餓死在這片土壤上的軍伍。其中想出了無數法子,都拿人家沒轍,最後...也不知怎的,柳老前輩出了手,送葬了大半隱騎,放走了一些殘弱和重傷的褚稷。”

“終究是還是要靠柳老前輩嗎?”林長天面色有些頹然,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股腦坐在了地上。

這些跟馬輝在鞍馬城裡說的,一字不差。

運氣使然,理應如此。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奎生抿了抿嘴,終究還是沒捱住心裡的那口氣,“你沒見過打得有多慘,守關的時候排頭的那支行伍是一刻不到就得有人補上去的。老面孔因此去了很多,剛剛帶出城的多是些新練出來的傢伙。上至陳子良,戚勇,下到連華,兵卒將帥,身子都是帶著傷的。守是大家一起搏命的功勞,除了贏褚稷的那仗,嘖,打得有些不光彩。”

他自顧自的絮叨著,語氣平靜。

林長天有些黯然,他也想說幾句軟乎話,可到了嘴邊卻都成了一話的諷刺,是很攪擾人心思的那種。“那還不是得柳老前輩出手才能逆轉局勢?”

奎生沒答應,他耷拉著腦袋,和帳中的軍官一起。因為這是事實,雖然它很諷刺,勝利的成果不是靠著無數人付諸生命的代價,而是...一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頭挪動了他的身子。

只一下而已。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陳子良被人扶著,緩緩說道:“借用戚勇的一句話,兵家之事,向來無公平可言。咱們沒人想到隱騎能翻過山去,斷了渭南關的輜重補給。他們也沒想到泗山有位感知極強的敕天界者,頃刻間就能讓褚稷的佈局化為烏有。”

奎生搖晃著腦袋,與林長天一起憂愁些什麼,他們都不回應陳子良的話。

許是知道,也看得很透徹,道理是沒錯的,可打完這仗,摺進去了無數人馬還不如上天“恰到好處”的一次安排來的致命吶。

“不說這些了,林長天閉著眼睛,他嘴巴是合不住的,“是有些離譜,但有個結果不就行了?更何況還稱心如意...講講近些時日的變化吧。”

奎生思忖了有一會,待徹底理清了思路才緩緩開口道:“最近諸事皆順,不過真要講起來手頭的麻煩還是有蠻多的。無論大小,北域裡無數的家族或勢力都跟咱們有交好的意思,這也不足為奇,畢竟到哪裡都是跟著形勢走的人多。別說是他們了,就連林遠都藉著給林佩猷繳納學費的名頭送給泗山不少的好處。只是名聲大了,找上門來尋釁的也不在少數。”

“哪個不睜眼的竟敢如此?也不怕赴了馬輝的後塵嗎?”許用皺了皺眉,他有些不解的說道。

話音剛落,屋子裡的突然沒了聲音,氛圍有些古怪,一夥人齊齊看著許用。

戚勇接過了他的話茬,憋著笑說道:“你是不懂北域的規矩,馬輝好歹是通神境的界者,早幾年甚至被奉為三大武夫之首。可就這麼個人物卻是敗在了林帥的刀下,所以...人家尋釁的可不是泗山,而是衝咱林帥來的。只不過他老人家不在,陳子良又受了傷,最近替林帥打擂的嘛,正是你那小嬌娘,公孫十二。”

“一幫漢子不出面也就算了,也不攔著一個小姑娘?讓她去出什麼風頭...受了傷你給醫嘛!”許用有些生氣,周遭的將領也不敢去回他,悶著聲不說話,只是眼巴巴望著林長天。

“他們攔得住麼...林長天攤了攤手,有些無奈:“那婆娘何等的潑辣,連敗奎生,楊奉,藺昭三人,想必也沒人能打得過她。倒是你...這就開始心疼上了?”

許用讓嗆了一句,梗著脖子犟道:“紳士風度,保護女性,男兒本色,理應如此!”

“也不見山西頭的王大娘你照料過...”林長天小聲嘟囔道,也不讓許用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