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只是覺得姬姐一人去兵訓學堂,在一堆男學員中多有不便,我願意陪姬姐一段時間。”田伊仍低著頭,臉色緋紅,小聲說道。

待眾人話別,並無枝節後。楚戈吩咐楚林、楚枳、楚標等人,小心照顧姬可與田伊,帶上濮人留下的財貨返回,自己則欲向界嶺山以北的山脈查探。

楚林還是擔心楚戈安危,提出與其同行,楚戈不許,理由是他一人行動方便,不易被有心人注意到。這時,姬可過來說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疑問,滄水部是如何從北邊的群山繞過白草灘和楚家灣,而來到這界嶺的。當年我與祖父路過此地,對這一帶還算熟悉,我可以陪你走一趟。”說罷,右手一收裙襬,就地蹲下,以樹枝代筆,畫了個附近的山勢圖,指著一處山峰說道,“我們大約午後兩個辰可以到此處,是為界嶺主峰,可以將附近山勢一收眼底,大約也就達到了此次查探的目的。沿著這山勢向西南走,有一條山谷,雖然人跡罕至,但這是我們回白草灘的捷徑,可至白草灘後山。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可以在天黑前趕回兵訓學堂。有我們兩人同行,除非晚上狼群出現,一般野獸白天不敢在山谷中阻攔我們。”她如此一說,楚戈基本沒道理阻止她同行。

楚林又約定如果天黑不見兩人返回,他們將帶人去兵訓學堂後山接頭找人。時將正午,眾人吃罷乾糧,便分頭上路。

楚姬二人帶一日干糧,輕裝簡行,不出一個時辰,遠遠就能看到前行的滄水部一眾人等,還帶著三名傷員。楚姬二人既已看到滄水部眾人的行蹤,便放緩了行進速度,只是遠遠綴行。再行進約半個時辰,姬可隱身山上一處大青石後,指著遠處一座聳立最高的山峰說道:“這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山峰,是界嶺這一帶最高峰了。西南方向的山勢陡峭,河谷幽深,除了偶有采藥人與獵戶誤入,一般沒有人冒險走這邊,我們要在天黑前趕回兵訓學堂,就需要冒險一趟走西南面了。”

楚戈跟在她身後順著她的手勢看去,點頭示意瞭解。不過,目光卻還是更多聚集在滄水部一行人身上,低聲說道:“你看滄水部這一行人,大約有多少人?”

姬可目光收回,滄水部一行距兩人藏身處不出兩裡,在山勢有利的地形處,只要視力好,不難清點出這一行人的數量。姬可這一數才明白楚戈所說的問題,原先在界嶺兩族爭鬥時,滄水部不過三十餘人。此時前面這一行人,明顯多出十餘人來。也就是說,先前滄水部參與戰鬥的人員,並不是他們的全部。這多出的十餘人,均身背長弓,應該是埋伏於左近,在撤退時才現身匯合。姬可想到這一層,不由的手心冒汗。如果剛剛楚戈再晚到一步,沒有將滄水部一眾人說服,姬可與濮人的傷亡將不可想象,看來當時宗飛的狂妄並非是一味的魯莽。唯一令他們疑惑的是,楚忍為何沒有一上來就先以弓箭射殺濮人。按說濮人無所防備在明,滄水部有備而來在暗,人數又佔優,如果有心給濮人更大殺傷,不應該放過這上好的機會。

楚戈大約也看出了姬可的疑惑,出聲說道:“我一直不明白,此次滄水部何以冒險出擊。現在想明白了,其實並不是要進行大的殺傷,而是要做一些試探。而且,他們此次行動,還相當謹慎。”

“何以見得?”姬可更為不解。

“因為滄水部領隊之人,並非楚忍,而是族老楚涉。而只有楚涉出面,才可能帶如此精銳的弓獵手相隨,也只有楚涉出面,才會出現宗飛處處沒有唯楚忍馬首是瞻的衝動行為。”楚戈乾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看來也就你人小鬼大,讓你看清楚了楚涉老鬼的心思!那他又為什麼沒有痛下殺手,乾脆一網打盡,豈不是更好?”姬可還是心有不甘,詰難楚戈的判斷。

“或許是念在我楚家灣還有點香火情,又或許沒做好與濮人全面開戰的準備,又或者...”說到這裡,楚戈頓了頓。

“說話說一半,我也能猜到,你是不是想說,又或者憐惜我們楚哥兒人才難得,起了隱惻之心?”姬可不笨,出言相戲。

“惜才是惜才,也可能是惜姬小姐之才。”楚戈嘴角上揚,看向姬可。

“嗯,這樣說也有幾分道理。”姬可露出當仁不讓的神情。

“哈哈,看來我們以後要好好保護我們的姬小姐了。”楚戈也就露出了不虞有詐的神情。

“哈哈,不錯,不錯。”見滄水部眾人已經走遠,姬可邊說邊走出了藏身之地。

楚戈跟進在後,看向姬可的背影,似乎有所觸動,走上前去說道:“姬小姐,你對這山勢地形,如此熟悉,隨手一畫,便如實地一般,此次查探後,我們將附近形勢,繪作一份地形圖,再將看圖作圖之法,傳授於兵訓學堂的人員。傳播開來,將來族人打獵採藥,少去不少風險呢!”

“呵呵,你自己向我討教吧,我還能傾囊相授。但你這人,什麼東西都想公之於眾,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懂藏私?”姬可邊走邊說道。

“為何要藏私?”楚戈頗為不解。

“那我問你,你這圖形,是包含楚家灣?白草灘周邊的,還是整個滄水一部,又或是中嶺一脈?”姬可質問道。

“自然是先繪製楚家灣,再逐步探查,逐步擴充套件。”楚戈呆了一呆。心想,這天地之大,我卻還沒想那麼遠。

“既然你把楚家灣周邊的地形圖做這麼詳細,又四處傳授。會否傳至別的部族?這圖可用於打獵採藥,能否像今日滄水部一樣,用於偷襲伏擊?”姬可連聲追問道。

“...”楚戈陷入了沉思。

姬可不再多說,繼續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