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言也是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這般好好地站在皇后跟前的,而不是衝上去跟皇后拼命。

特別是這寢宮,太過觸目驚心了,她在這裡發生過的種種,每一幀都放慢數倍地在她腦子裡回放。

她太恨了!

就像這會,剛剛當木頭一樣站著還好,現在開口了,情緒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幾乎要傾瀉而出……

阮南塵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才往下,跟她十指相握。

宋沐言這才慢慢地緩下來。

“我是誰。皇后娘娘不用管,但有個人,皇后娘娘應該認得的。”

她扯下腰間的晴天娃娃。

房間門窗緊閉,卻颳起了大風。簾子翻飛,沒有壓好的紙張卷在了空中,皇后都被吹得拿手臂和袖子擋在眼前。

等她將袖子放下,發現整個屋子都黑下來了。

阮南塵也是膽大,他和宋沐言來的正是大白天,剛剛屋裡明明還很亮堂的。

皇后疑惑地放下手,忽覺得自己左邊的衣襬好像被人碰了,她本能地垂眸看了一眼——

就見自己腳邊不知何時蹲著個“人”。披頭散髮的,身上穿著非常熟悉的服飾,是宋沐言那天在這裡被她扣下...死前穿的衣服,領子前胸沾滿了脖子流下來的血,裙襬上更是灘著生產時的血——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一張青白猙獰的臉直對著皇后:“皇后,你還我孩兒!”

“啊——”饒是一直保持鎮定的皇后,被猛地來這麼一下子,都失控地叫出聲來,起身偏離了主位,一連退了好幾步。

等她再看,剛剛位置上的腳踏板上空了,並沒有那個“人”。

錯覺?她看錯了?

“娘娘?娘娘?”

聽到皇后叫聲的宮女嬤嬤衝進來,在外間喊著。

“不要進來!”皇后大聲喝道,“本宮只是、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你們都...都出去!”

她身邊看著她長大的嬤嬤不放心:“娘娘……”

“出去,本宮無礙。”

她若真讓人進來,阮南塵發狠,想殺她太容易了,她得穩著來。

皇后堅持,嬤嬤雖然擔心也不能違抗命令,便只能帶著其他人離開寢宮。

皇后……她看著那個“人”站在了阮南塵和麵具女人身後,她再次垂著頭,長長的頭髮覆面看不到臉。可之前那一瞥,還有其身上穿的帶血的衣裳,無一在跟她證實這“人”是誰!

“你為什麼還會在?”皇后鎮定後倒不怕了,可她看起來比宋沐言還要憤恨,“本宮當時都讓人驅了你的魂,為什麼你還在!”

阮南塵聞言,緊緊地抓緊宋沐言的手。

他也在強忍著殺了皇后的衝動,他甚至不知該先感激宋沐言在那麼艱難地情況下,還能在現在與他重逢,還是該恨她遭受過的一切!

“大概天理昭昭,我妻子努力地用另一種方式‘留存’在這世上,就為了有一天能夠揭發你!”

“揭發我?”皇后冷笑。“用她現在的樣子來揭發我?”

皇后根本無所畏懼:“你覺得她能夠當一個證人,不,證魂出現在公堂上嗎?呵,本宮甚至懷疑,她這種樣子,能不能進得了公堂!”

“我無所謂世人知不知道,我知道,我相信,那便行了!皇后,你也不用跟世人交代,但我需要你對我,對我妻子交代!”

皇后與阮南塵對視。被阮南塵眼裡的冰冷凍傷。

她倔強不服地昂了昂下巴,仍是那最尊貴的模樣:“阮南塵,你能拿本宮如何?”

是現在就殺了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