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真的太苦了,她眼淚直流。

蘭苕讓魚白將藥碗收去砸了埋在後院,然後抱著她的主子,一下下地撫著她的背。

“我不難過,你別擔心。”坤儀乖巧地道。

蘭苕沒吭聲,手上動作沒停,眼淚一滴一滴地順著她披散的長髮往下滑。

不生孩子而已,坤儀覺得也沒什麼,聶衍也不像是急著要子嗣的人。

但這一碗湯下去,她肚子越來越疼,疼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坤儀原想自己扛過去,但晚膳的時候,聶衍又過來了。

她頭一次這麼不想看見這個美人兒,拉著被子就要躲,結果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蘭苕,請大夫來。”

“……是。”

疼得迷迷糊糊的,坤儀就察覺到自己被人擁進了懷裡,她渾身是汗,有些不想沾染別人,他卻像是渾然不在意,只將她擁著,溫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而後,坤儀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肚子裡滑了出去。

……

醒來的時候,屋子裡燈火通明,坤儀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依舊被聶衍抱在懷裡,奇怪的是兩人躺的床單被褥好像換過了,蘭苕和魚白都跪坐在腳榻邊,一見她睜眼就遞了參湯來。

“怎麼了?”她沙啞著嗓子問。

蘭苕笑了笑,輕聲道:“您吃壞肚子了,惹得侯爺好一陣著急。”

聶衍跟著她起身,眼裡略有血絲:“下回肚子疼早些叫大夫。”

好凶哦,坤儀縮了縮脖子,含著湯嘀咕。

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聶衍垂眼:“是我對不住你。”

鮮少瞧見他這麼難過的樣子,坤儀有些不解地看向蘭苕,後者卻垂著眼,沒有與她對視。

“大夫說你要靜養,暫時不能與我同房,我讓夜半將書齋搬到了你院子的側房裡,你若有事,只消大聲些喊,我聽得見。”從床上起來,聶衍替她掖好被褥,“莫要再著涼了。”

“好。”納悶地點頭,坤儀目送他出去。

“這是怎麼了?”等門合上,她終於問蘭苕,“他這副樣子是做什麼?”

蘭苕身子微顫,低聲答:“侯爺以為是馬車上那一場胡鬧,讓您肚子疼的。”

“他傻麼,那胡鬧跟肚子疼能有什麼關係。”坤儀失笑。

她母后去得早,身邊也沒有別的嬤嬤教習閨閣之事,完全不知道方才自己失去了一個還未成形的胎兒,只當自己真的是著涼了肚子疼,又疲倦地睡了過去。

蘭苕死死捂著魚白要哭出來的嘴,將她拖出了門外。

“此事,府中只有侯爺與我二人知道,你切莫讓主子察覺了。”她咬著牙吩咐魚白,“藏住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