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卻見一佩劍的白衣少年從擂臺之下縱身飛出,輕落於大紅地毯之上,只一下就擒住陶佩嵐將揮下的右手手腕。陶佩嵐右手霎時動彈不得,人也慢慢恢復了理智。

她轉身看向前來救場的男子,卻只見一輕捷飄渺的白色背影,只一瞬就消失在臺下人山人海之中,彷彿雲朵一般在晴空之下倏忽一閃了無痕跡。

李存惠站起朝陶佩嵐吐口吐沫,陶佩嵐自然躲過。李存惠此時殺紅了眼,笑得更加猖狂邪魅,對陶佩嵐步步緊逼,陶佩嵐只守不攻,只逃不進,她知道,剛自己讓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在百姓面前失了顏面,這人必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罷了,李存惠怒氣稍消,惡狠狠丟下一句話:“本來乖乖從了我你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如今你這般冥頑不靈,就別怪我不客氣!”言罷識趣走下臺繼續看戲。

陶佩嵐調整好狀態,迎戰接二連三的奪擂者。日落黃昏之時,幾十場下去,明顯有些吃力。小穗啟稟陶文罡、李存惠道:“太子殿下、老爺,小姐也累了,今日這擂臺不如就擺到這兒吧!”

李存惠假裝思索了一會兒,拍手言道:“不可啊,之前說好了是三天三夜戰不休的。此時收工不就是你們騙了父老鄉親們嗎?”

陶佩嵐早想到李存惠這一招,也未反駁,總之她就是倔強得很,要強得很,不肯輕易服一點軟。

她從兜裡不緊不慢取出一枚紅色藥丸,吞下後周身真氣浮動,湧動起一環又一環空氣旋風。

這紅丸名曰九陰凝氣丹,服一顆可清筋活脈,暗調真氣,服用者可瞬間煥發活力,是日常熬夜加班者必備佳品。短時間內服用兩顆亦有相同功效,但會傷及身體並留下不可逆創傷。若服用三顆這人也就離大限不遠了。

李存惠見到陶佩嵐耍這手,並不生氣,只當自己圈養的溫順小綿羊偶爾朝著卷欄外蹦了幾蹦毫不在意,他也起駕回宮等待明日再來看戲。

是夜,擂臺之上挑燈夜戰。雖然平常人都歸家歇息了,但臺下總有那麼稀稀落落幾個人交替班似的永遠也走不絕,而且還一直有人上陣對戰,陶佩嵐於凜凜夜色之中又酣戰幾十回合。

第二日晨時,臺下再次擠滿人群,擂臺四周又再如昨日天雷滾滾般聲勢浩大,觀眾們見陶佩嵐堅持一天一夜而無疲倦之色,叫好聲、崇拜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少頃,一金黃雕龍鑲玉珠簾大輦車在前後兩列的太監、宮女的陪同下悠悠駛了過來,輦車頂上是金質華蓋,四周鱗次櫛比掛著金黃流蘇,在車蓋四角,各墜有一顆東海瓊琅夜明寶珠。

見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皆在陶文罡帶領下雙膝著地,俯首高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存惠站在看臺最高處允准諸百姓平身,今天他換回他那身太子行頭,且不說身上那金縷蠶絲長衫與腰上佩的彩魚鱗錦繡銀腰帶,單是髮髻上別的那漢白玉髮簪就是價值連城,普通人奮鬥一輩子也買不來這樣一個簪子!

這就是金貴!一時間,擂臺上的風頭全被李存惠的璀璨的登場搶了過去。

李存惠掩飾住內心滿溢的虛榮感,此時,多位環肥燕瘦貴族少女向他投來愛慕眼光,他將這些唾手可得的愛意過濾去,專注地看向大紅擂臺上那位清奇女子。

眾人都緘默不語,李存惠朝遠處陶佩嵐讚歎道:“我大涼真是出了一位奇女子,昨日宮中早傳遍了你的擂臺奇戰,本宮心甚感欣慰,今兒個本宮特意來現場為佩嵐助威,還望佩嵐不要讓本宮失望啊!”說罷又是一縷意味深長的假笑。

陶佩嵐明白了,這孫子是昨個兒對擂失敗,而今換了身行頭又捲土重來了,以為換了身皮大家就不認得他了?

陶佩嵐冷笑。不過大家似乎當真不認得這人了,誰能想到如今看臺上這位玉樹臨風、雍容華貴的太子殿下就是昨日被失控的陶佩嵐打得滿地爪牙的素衣男子呢?

陶佩嵐不卑不亢,俏皮一笑,作揖到:“陶佩嵐謹遵太子殿下教誨。”

又是二十多個回合下去,無論是揮棒論劍,還是飲酒作賦,亦或是聲樂書畫,皆無人能壓過陶佩嵐一頭。李存惠見到此番景象,更是喜笑顏開,開了一壺荷花酒當街對飲,酒香不怕巷子深,一時間,滿場的清冽酒氣燻得眾人浮想聯翩。

陶佩嵐感覺午時過後,自己明顯有些吃不消了,一腳踩下去有些搖搖欲墜感。她趕忙掏出第二顆九陰凝氣丹吃了下去。少頃,又恢復了幾成功力,不過如今的情況對她來說也是凶多吉少,三天三夜,果真還是有些勉強了嗎?

才又戰十幾回合,陶佩嵐感覺剛憑藥效補上來的勁又全鬆了下去,看來這九陰凝氣丹果真不是像糖球那樣可以吃著玩。是藥三分毒,這藥丸對身體和精神的傷害竟如此之大。

如今陶佩嵐額上已沁出虛汗,走路也疲軟了很多,但仍舊強撐站直,她疲倦時又是另一種美感,黛眉微蹙,屏息凝神,如弱柳扶風,又似瘦梅飲雪。

李存惠見時機成熟欲上臺對擂,陶佩嵐心中大罵一句“李存惠你大爺的!”,摸出第三枚九陰凝氣丹欲食之而後對擂。

就在九陰凝氣丹將入口之際,臺上倏忽再次跳上那位白衣少年,只一推便將陶佩嵐手中的藥丸抖掉,藥丸滾落至臺下不知所蹤。

“你幹什麼!對擂戰沒說我不能服丹藥!”陶佩嵐略微有些慌張,朝白衣男子喊去。

陶佩嵐見這少年的身手,立即想到那位曾飛上臺巧妙救場的白衣少年。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眼含情,面容生得清朗而端正,白衣翩躚,腰間佩有一墨鞘長劍和一朱皮雙肚酒葫蘆。而今正脈脈含情看向陶佩嵐,嘴角似笑非笑,雙手抱臂給人一派逍遙自在、超凡獨立的年少有為之感。

“那你為了守擂就不要命了嗎?”那少年湊近陶佩嵐,陶佩嵐本想後退保持距離,卻被男子輕挾住衣袖,男子湊近陶佩嵐耳邊耳語到:“難道我說得不對麼,南宮佩嵐?”

陶佩嵐聽到男子說出“南宮佩嵐”四字,心中警覺,但她也沒由頭的生髮出一種安全感。

男子繼續耳語:“南宮佩嵐,今日你假敗於我,此局由我替你解。”

陶佩嵐從男子手中掙脫出來,本不知是否該相信這男子,但就憑這“南宮佩嵐”四字,再加上作為女人獨有的第六感,陶佩嵐覺得這人可信,且如今這少年的現身是自己生命中一個難得的變數,甚至是救命稻草!畢竟,即便此刻不敗,三天內也總會敗的。

李存惠臉刷的青了,但如今他是太子的身份,要穩重矜持、要通情達理、要不怒自威。這局本太子先讓你,量你也贏不了,就算贏了本太子給你點錢再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