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第2/2頁)

按理說這副打扮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帝國廣場，能夠來到這裡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普通人根本進不來。而面前這個人屬於異類，羅浮帝國現任皇帝嫡長子，於景行，字德澤。

“德澤殿下。”布武供手行禮。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不需要向區區一個皇子行禮，但禮不可廢。

“元帥不必如此客氣，叫我於在野就好，得著這名號早就被廢了。”於在野擺了擺手，抬頭望著銅像，連連搖頭。

“60萬石（300噸）的黃銅，加上各種人力物力，就為了打造這尊破雕像。難道父王期望這尊雕像，真的能夠讓他變成一個豐功偉績的明君嗎？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什麼新鮮事，歷史一直在重複著。”

這種話別人說出來基本要殺頭的，可面前這位皇子卻毫無顧忌，人們早已習慣這位的瘋言瘋語。

“以前我查閱歷史的時候以為是人的問題，但後來我發現好像不是。除了初代皇帝，後面無論如何豐功偉績的皇帝，到晚年總會做很多糊塗事。就像元帥您前段時間提出的全面取締羊羔一樣，明明對於帝國來說是一大好事，可父王連看都不看。哦，抱歉，我們不聊這個了，免得連累元帥。”

“這十年來，殿下的痴病看來越來越深了。”布武道。

10年前的某一天，帝國太子在帝國藏書閣中突然瘋了。行事變得讓人無法理解，總是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有人說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有人說是受到了知識之神的影響，更甚者是邪神附體。

然而無論帝國用何種手段，甚至是把他送進皇陵中，也沒有檢查出任何的不對勁。最終這位腦子不正常的太子終於惹怒了皇帝，成為了少數被廢的太子。

“或許吧。”於在野沒有否認，他早已習慣其他人把自己看作瘋子。

“看的書越多，走過的地方越多，我就越沒辦法回到以前。我去過矮人的鋼鐵之城，巨人的王庭，精靈的樹上城都，甚至是巨龍的巢穴。”

於在野越說越起勁，邋遢滄桑的臉上帶著一絲絲的興奮。

“矮人看似粗獷實則手藝最是精巧，他們那些冒氣會動的鋼鐵造物，讓我驚為天人。巨人魯莽，但也可一力降十會。精靈最為優雅，每個人都是大自然的寵兒，那裡是一片理想國，他們的精靈代表會議讓我耳目一新。巨龍就不說了，一群鱗甲野獸，不懂待人之道，看一下它們的窩都要給錢。”

“最能讓我深思的還是我們人類，比如人類北部地區的國家，那個聖光教會統治的地區。明面上最正大光明，實際上暗地裡與克西安不遑多讓。整個教會正在與最初的教義背離，正印證的那句話，屠龍者終成惡龍。不過他們那種用信仰控制民眾的方法倒不錯，能夠最大程度的發揮整個國家的力量。”

聽到誇獎教會，布武下意識皺眉，道：“殿下注意您的言詞，宗教只能是合作伙伴和工具，我們要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人類不同於其他4個種族，都有各自的宗教信仰，實行z教合一。人類內部總體上是抗拒宗教的，除了北方那邊的國家，其餘地方都是君權至上，宗教有時候甚至連建立教堂的資格都沒有。

帝國就是最討厭宗教的國家，拒絕一切宗教在帝國境內活動，擁有宗教信仰是為罪。特別是近些年來，聖光教會的手越來越長，讓帝國的厭惡之心更重。

要不是顧忌聖光之神，帝國早就發兵剷平他們了。

“德澤殿下，我奉勸您別和宗教扯上任何關係，不然誰也保不了你。”

“我只是在訴說事實。”於在野微微一笑，“元帥，根據我這十幾年的研究，人類正在走下坡路。舊有的規則已經不適合我們，我們必須尋找新的出路，而不是明知下坡還要滾下去。”

布武眼睛微眯沒有接話，對方依舊如此肆無忌憚，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次竟然有些認同。

“我尋找過無數種能讓人類前進的道路，矮人的傀儡技術，巨人的強體之術，甚至是遠古法術，但經過我日思夜想發現都不適合。人類缺的不是法術，而是一個全新的規則，一個更加公平的環境。為此我深入研究過聖光教會和精靈族，他們的國家比我們更好。”

於在野臉上帶著些許狂熱，金色的瞳孔越發深邃。明明只是一介廢人，卻隱約帶給他一絲壓迫感。

布武神使鬼差的問道：“哪裡更好？”

“對民眾的指揮能力，刀槍棍棒指揮為下乘，心甘情願才是正道。國家應該維護的是整體，而不是倒向某一方。任用賢才，唯才是舉，古人誠不欺我啊。”於在野微微一笑。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說完，於在野住著柺杖一瘸一拐的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裡？”

“東方。”

於在野拄著柺杖看著東邊的天空，目光平靜而又堅定。

他瘸了，但比所有人走的都快。

所有人都說他瘋了，但他只是在追尋答案，僅此而已。

君子在野，小人在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