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陳飛燕就突然問了。

“張大地主是收糧食,還是收錢?我們家要是說,佃的田肥力不行,得的糧食沒那麼多,咱往他家少交一點,你說要不要緊?”

陳毅軒想了一下,就認真回道:“張大地主今年收錢。官府也是收現銀。咱家現在應該又攢了一兩了吧?”

陳飛燕點了點頭:“有一兩銀子,外加687文錢。”

陳毅軒點頭:“那我再賣幾百斤的麥子,應該就差不多了。”

“我們家今年找張大地主佃租了21畝地,其中的3畝是去年一個佃農才開的荒,他家管家說我姨父是他老爺的親戚,就不收我們的。其餘的18畝地,一次性包乾,今年他只收咱家一兩半的銀子。”

“收一兩半?這是多了還是少了啊?”

陳飛燕忍不住又算了一筆賬。

今年的小麥用碾米機去殼成小麥麵粉,賣給縣城裡的糧食鋪,才能賣5文錢一斤。

100斤小麥,出80斤麵粉。

家裡1800多斤麥子,就是1400斤左右的麵粉……

陳飛燕算了一會兒,就算的頭昏腦脹。

“娃兒他爹,張大地主要咱們交這個數,咱家是掙了還是虧了?”

陳毅軒認真的想了很久,十根手指頭捏著算。很快,他就特別肯定地回了:“咱家應該是掙了。”

“……你的意思是說,看在你那個姨媽姨父的份上,張大地主還真給咱們……”

陳毅軒嘴角含笑,重重地點了一個頭。

“不過,我們還是要賣些糧食出去。”

陳飛燕追問了:“那咱家今年是賣黃豆,還是賣磨好的麵粉?”

陳毅軒一臉認真的回了:“黃豆飯,那些富人都不愛吃。黃豆磨了做豆腐,裡頭的工序多又麻煩,一斤豆腐也才兩文錢。”

“咱村裡有人是賣豆腐的。聽他們說,一斤黃豆也才出3斤的豆腐。也就是說,賣三斤豆腐也才掙6文錢。這些年,每斤黃豆的價格又只在三四文錢左右。媳婦兒,說真的,賣豆腐的人也就掙點辛苦錢。”

“……哎呀,你就告訴我,咱們家今年到底是賣黃豆,還是賣豆腐吧?”

陳毅軒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沒想好。”

“我明天還是去縣城走一趟,賣了醃菜後,多問問價吧!”

聽到這話,陳飛燕突然來了精神。

“孩兒爹,你說黃豆也就四文一斤,一斤豆腐也才兩文錢,……那我做的酸蘿蔔酸黃瓜啥的,又不能當飯吃,那飯館的掌櫃怎麼捨得給咱家兩文錢一斤的啊?”

陳毅軒笑了:“你做的醃菜,還是值這個價的。那掌櫃的都說好吃。”

說起家裡的吃的,陳飛燕又開始跟陳毅軒分享了。

“對了,娃兒爹,最近這段時間,我琢磨出來了醃鴨蛋和醃鵝蛋,挺入味的,還能放好久,我現在就拿幾個給你嚐嚐!”

聽到有東西吃,先前還安安靜靜躺在炕上的人,全都睜開眼睛,醒過來了。

一直秉著呼吸認真聽陳飛燕和陳毅軒小聲說話的陳毅行,更是裝模作樣的打了一個哈欠,假裝自言自語地說道:“嗯,是不是天亮了啊?幹活幹活……”

說完,他還假裝推了推自己身旁的兒子和老婆。

他家從炕上爬起來後,一雙眼睛就緊緊看著陳飛燕。

就指望著她趕緊把好吃的都拿出來。

陳飛燕看著他們那一雙雙饞的不行的樣子,心裡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