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問,“應急演練?死人沒有?”

“奏摺上沒寫死人一事。”

皇帝將密奏砸在了趙銓臉上,“你自己看!”

趙銓撿起密奏,一字一句讀了,頓時嚇得臉色難堪,皇帝道,“趙銓,你是越活越糊塗了,這麼點小事,還不如陸天碩一個後生辦得熟絡,你這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職位,我看也不要做了!”

趙銓噗通跪倒在地,“奴才知錯,還請陛下責罰。”

趙銓每日代陛下硃批,文書案牘,奏摺少則百餘份,多則五六百份,除了批閱,就是伺候陛下,以前年輕時,還能頂得住,現在年事已高,精力也不如以前,誰曾想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裡面竟有那麼多道道?不過,這種時候,任何的辯解,都只能看做是狡辯,不如老實認罪,得個從輕發落。

皇帝見他如此惶恐,想到他每日伺候左右,還要批閱一堆奏摺,跟了自己幾十年,也算是勞苦功高了,他擺了擺手,“也罷,你若忙不過來,便讓太平過來幫一陣子吧。”

……

製作面具還要一段時間,調查太平道觀也不能進行,當天下午,他們來到工部,名義上是借閱當年修建六扇門時備案的圖紙,該有的手續,自然都帶全。

工部下設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個清吏司,像京城中所有宮室官衙的營造修建等,都由營繕司管理,其中卷宗科的從六品主簿杜德端,是趙行的發小,兩人說明來意之後,他這個發小倒也很痛快,徑直帶著二人前往存放圖紙庫房。

一路上,杜德端與趙行也是聊得火熱,他是個官二代,沒有參加科舉,靠父親的庇廕得了個從六品主簿的官職,職級雖低,但是卻有一顆八卦的心,對京城中的一些時事十分熱衷。

杜德端頭一次見範小刀,趁範小刀落在後面,偷偷詢問這位是不是傳說宮裡的那位的私生子,話音雖低,但依舊一字不差的落入範小刀耳中,趙行沒法回答,範小刀卻道,“杜兄真是訊息靈通啊。”

杜德端嘿嘿一笑,“失禮了,在下仕途無望,也就聽個閒情八卦,與人飲酒時當做吹噓的談資罷了。”

範小刀沒料到他如此光棍,也只是笑了笑。

杜德端見他並不生氣,於是又道,“範公子好雅量,左右晚上沒事情,趙行與我又是多日未見,不如晚上我喊幾個兒時舊友,一起坐坐,暢敘別離之情,你莫要推脫!”

本來,借閱六扇門圖紙是假,調查圖紙的借閱記錄為真,趙行正考慮怎麼跟他說,見狀於是道,“那得先辦完正事兒。”

三人來到庫房,杜德端安排了片刻,便有小吏前去調取圖紙,趙行趁機道,“杜兄,不瞞你說,其實,我們這次借閱是假,調查是真,我們想查一下,這兩年來,六扇門的圖紙,可曾外借過?”

杜德端沉吟道:“這個……”

這種借閱記錄,並不能對外公開,想要調取,得走相關的審批程式,趙行的這個要求,讓他有些為難。

趙行道:“此事至關重要,關係到我們在查的一個案子。”

這時,小吏拿來了六扇門的圖紙,包括三十年前和三年前重修的兩個版本,杜德端取來一本借閱記錄,放在桌子上,對小吏道,“小田,這幾日庫房可要盯緊點,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你帶我去轉一轉。”

說罷,拉著那小吏離開。

趙行心領神會,取過記錄,翻閱起來。

這些借閱記錄,都帶著審批程式,六扇門這種冷門衙門,許久也沒有查到,在翻到最後時,趙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丁一。”再看落款,是今年三月初七,那時的他,早已離開六扇門,投靠了太平公主。

又翻了幾頁,他們發現,丁一不但借了六扇門的圖紙,還有順天府大牢、兵馬司私牢的圖紙,也都借了一遍。

範小刀道,“丁一?”

看來,北周刺客透過大牢金蟬脫殼,是一場有預謀的計劃,難道北周刺客與太平公主有勾結?太平公主乃是皇室宗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麼做,與她有什麼好處?

趙行把手指在了借閱籤批之處,又看到了一個人的名字,慕容鐵錘。

慕容鐵錘如今是錦衣衛副指揮使,丁一是太平公主的門客,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可是丁一調取這些圖紙,走得卻是錦衣衛的審批程式,這讓人有些費解。

事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