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過去了,平步青雲,邁不過去,一輩子守在一個地方,當個州牧。

如果朝中沒人,那就要花錢。

他打聽過了,最近中都(鳳陽)留守司那邊有個缺兒,留守司指揮同知,從三品,雖是看守皇陵的活兒,不如金陵知府這般有權勢,也沒有太多的油水,但卻能解決職級問題,能借助留守司的跳板,將來往上一步,也是順水推舟的事。

而這個職位也是明碼標價:三十萬兩。

段鴻飛道:“我若變賣一些資產,砸鍋賣鐵,還能湊十萬。”

謝愚沉吟片刻,“有這三十萬,我拼著斷送自己仕途,幫你想一想辦法。”

“大人可有什麼辦法?”

謝愚道:“今年,是大赦之年啊!”

陛下六十歲大壽在即,到時候,肯定會大赦天下,除非犯下“十惡不赦”之罪,一般都會獲赦,從死刑到緩刑,到發配充軍,只要免去死罪,以段鴻飛的財力和能力,剩下的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可段江流犯下的,正是“十惡不赦”之中的第五惡:不道。

謝愚道:“案子是案子,卷宗是卷宗,關鍵還得看怎麼報。惡意殺人,可以變成失手殺人,殺死那些護衛,可以變成防衛過當,如此一來,死罪可免。不過,這麼寫,但上面的人能不能批,得花錢打點啊。”

衙門口,門道兒多。

生死殺伐,全靠一支筆。

段鴻飛第一次覺得,有什麼都不如有權力好。

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在這些官場中人看來,根本不夠檔次。

他恭敬道:“好,如此,有勞大人了!”

謝愚心中卻另有打算,三十萬兩,只是個開頭,是我給自己鋪路的錢,後面花錢的地方,海了去了。 破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

不讓你傾家蕩產,也枉稱一任知府了。

……

出來衙門,趙行很是知趣,說有些餓,去與顧大春他們匯合去了。

範小刀帶她來到另一家小店,叫了些酒菜,夥計當場就認出範小刀,喊出他名字,頃刻間,小店內用餐的客人,馬上圍了上來,紛紛表達了對範小刀的讚賞之情,“範捕頭為金陵除一大害,實我金陵之幸!”

“範捕頭萬歲!”

範小刀見狀,得了,這頓飯沒法吃,於是打包帶走,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那夥計還有老闆,說他是金陵城的英雄,能來吃飯已是給足了面子,說什麼也不肯收錢,更有客人願意替他們付錢。

兩人拿著吃食,來到了一處僻靜之處。

“趁熱吃吧。”

範火舞望著範小刀,滿臉歉意:“大哥,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範小刀儘量作出一副鎮定的表情,“他們家的牛肉不錯,邊吃邊說。”

範火舞卻沒有胃口,她緩緩道:“大哥,我叫李紅綃,真實身份,是春風夜雨樓六層樓的殺手。至於是不是天下第一,不過是外面的人,胡亂起的外號。”

紅綃女。

春風夜雨樓。

白無常的師姐。

難怪會有如此身手,如此一來,一切都豁然開朗。

範小刀問:“當初,刺殺北周武神之人,也就是你了?”

範火舞,不,應該是李紅綃,點了點頭,“不錯,兩年前,北周大軍橫兵鳳凰嶺,想要進犯我朝,我奉命接受任務,潛伏進了北周,進了奴隸場,後來被戰神府的人買到家中,成了歌姬,當時大戰一觸即發,我接到了刺殺拓跋野種的命令,於是在他出徵前的一次宴會上,我刺殺了他,只是,此人防備心太強,身上有金絲鎧甲,沒能取了他性命。”

李紅綃說得極為平淡。

但是範小刀卻知道,那場刺殺,絕對沒有如此簡單。

在敵國之內,刺殺地方將領,在三千北周軍的圍追堵截之下,從容而退,這可不只需要運氣,而是真正的實力。當初,在京城時,就聽白無常說過她這位師姐的故事,那時範小刀心中滿是敬佩之心,一心想要見一見這個神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