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訓不想繼續與魏仁浦討論這些務虛的話,仍只是看著曹翰。

其實關於建銀行的事情曹翰也有所耳聞,只是他有心想做,只是實在是一竅不通,沒有把握能做好。

“皇上,”曹翰開口到:“臣以為,昭烈帝、唐太宗身具慧眼的同時,也須諸葛亮、魏徵確實身負經天緯地之才,如此才成就一段君臣魚水的佳話。臣自認不如諸葛亮、魏徵遠甚,只能做好大周的曹翰。”

開創局面,須有一往無前的決心,曹翰打了退堂鼓,柴宗訓略有失望。

“曹蘭憲謬矣,”魏仁浦說到:“逢明君,又逢其時,大丈夫正可以開創一番偉業,為何卻要自短志氣?譬如諸葛亮,雖是千古文臣典範,然水鏡先生有言,孔明得逢其主,卻未得其時,是以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曹翰自嘲的笑笑:“樞相教誨,下官當銘記於心,只是下官有自知之明,的確不如葛氏遠甚。”

魏仁浦乾脆把話挑明:“葛氏之賢,在定下方略後,一步步按照方略朝目標前進。如今正遇明主,已然定下方略,只須按方略達到目標,便可名垂青史,君子噹噹仁不讓。”

意思就是皇上你既然定下戰略,我可以一步步往前走,達到你的目標,你就把銀行交給我署理吧。

柴宗訓掃了一眼群臣,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吧,”柴宗訓開口到:“想必眾卿已然聽說朕欲設立銀行之事,不如趁著今日朝會,朕便下一道旨意,銀行全權交由魏樞相署理,各有司衙門須密切配合,以期儘早在全國建立銀行網路。”

雖然不懂網路是什麼意思,一干臣工還是呼到:“臣等遵旨。”

先前讓魏仁浦交一個計劃書,但他一直沒呈奏,此時正好當著眾臣的面問一問,倘是計劃會得罪誰,或是傷害誰的利益,正好給他幫幫忙。

“樞相既署理銀行,”柴宗訓問到:“可有何計劃?”

“回皇上,”魏仁浦說到:“設立銀行,乃是利於社稷利於百姓的好事,此等事物只應光天化日公平進行,不可密謀於暗室,所以臣並無計劃。只是先期在汴梁尋一衙門辦公,吸收存銀,有了錢便可發放借貸。”

這倒符合他一貫的辦事風格,直來直去。

“朕設立銀行的初衷倒也的確是為方便遠途商旅,”柴宗訓淡淡到:“只是就憑著商旅的存銀去發放借貸,如何能維護銀行龐大的開支,如何有錢開設新的營業網點?”

“這…”魏仁浦連自家的財都不擅理,如何理得了銀行:“臣是想,萬事開頭難,且先把頭開了再說,後續的再慢慢來。”

柴宗訓笑到:“朕問的計劃,乃是如何運作銀行,並非不可廷議。既是樞相無計劃,朕便先給你出個主意。銀行麼,方便商旅之外,還應當面對所有人開放,只要來存錢,便可以付給利息。朕給你算個利息數字,年率三厘半,如何?至於借貸麼,就定在年率八厘吧。”

八厘這個借貸利率一出口,底下眾臣都變了臉色。

要知道這時候豪強世家的借貸,九出十三歸那還算有良心的。八厘的利率,利息差不多隻有借貸的十之一而已。若銀行是這個利率,傻子才去找豪強世家借貸。

魏仁浦的辦事效率那是沒得說,散朝之後便找到御街拐角的兵部衙門。

如今皇上兵權總攬,兵部彷彿擺設一般,以至於衙門口都空了一半。

作為樞密使領中書令,兵部多少得給點面子,將臨街的一套門臉房空出來給了魏仁浦,作為‘大周銀行’的衙門。

有了衙門,還得挖銀庫,又要去找造作局制存摺等等一些準備工作。還好魏仁浦作為讀書人典範,雖然沒人看好這銀行,但還是有一批學生義無反顧的加入進來,協助他工作。

魏仁浦那邊忙的不得了,柴宗訓這邊卻接到一封彈章,禮部郎中施有為彈劾魏仁浦與魏鹹熙父子私相授受,令魏鹹熙得中榜眼。

原來魏仁浦有三子,長子魏鹹美因天賦不足,屢試不第,眼下在家中專心侍奉雙親。

次子魏鹹熙,於今科高中一甲第二名,已然入了翰林院。

三子魏咸信,現在控鶴軍中效力,已是一名指揮使。

接到彈章後,柴宗訓立刻召來施有為:“朕且問你,既是魏氏父子私相授受,為何考試之時不舉報,卻在此時彈劾?”

“回皇上,”施有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當日臣只是疑心,並未有實據,經過多日查訪後得到實據,所以才上書彈劾。”

柴宗訓翻了翻奏摺:“就因為魏鹹熙鄉試成績一般,便懷疑他省試成績?”

“皇上明察,”施有為說到:“鄉試不過中不溜秋,省試如何能得一甲第二名?恰逢今次省試,魏仁浦正是主考官之一。所以臣有理由相信,必是魏仁浦洩題給魏鹹熙,才令他得以高中進入翰林院。”

“胡扯,”柴宗訓喝到:“魏仁浦雖是主考官,然開考之前他並不知道考題,如何洩露給魏鹹熙?”

“那有沒有可能,是魏仁浦監考之時,替魏鹹熙作答呢?”施有為說到:“畢竟魏仁浦可是士子典範,做這點題應該是不難的。”

柴宗訓淡淡一笑:“施大人方才不是說有實據麼?怎地現在又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