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經過慕容德豐幾年的治理,如今穗都城已成為四海內最大的貿易港口,臨近穗都的幾個州縣也都發展得不錯。只要按照他的規劃發展,嶺南便能繼續富裕下去。

慕容德豐本身負大才,在地方歷練幾年積累了經驗,此時正是調任回京的時候。

“宋王病體纏身仍忠心謀國,”柴宗訓說到:“這怎能算是得罪朕呢。”

趙匡胤苦笑一聲:“畢竟符氏是皇親,太后、皇后那邊皇上也不能不考慮。”

柴宗訓說到:“朕要的是百姓的福祉,只要選人出於公心,太后和皇后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只是…”

趙匡胤抬起頭來:“皇上有話可直說,如今臣也沒什麼忌諱的。”

柴宗訓淡淡一笑:“侍中人選倒好說,只是宋王百年之後,該有誰來挑起這副擔子?”

趙匡胤對到:“回皇上,此事臣早有考慮,曹翰曹大人可勝任。”

“宋王方才評論他無謀。”

“皇上,曹大人雖無謀,為人卻剛毅果斷。若論謀,普天之下誰能比肩皇上?所以只須一有斷之宰相,堅決執行皇上國策便可。曹大人為相,只有一樁須防備即可。”

“防備什麼?”

“曹翰為相,其兄曹彬為帥,倘兩人聯合…”

柴宗訓趕緊說到:“兩位曹卿向來對朕忠心耿耿,必不至於。”

“皇上,臣也覺得不會,但皇上卻不得不防。除此之外,曹翰若為相,必保皇上每項惠民之策都可堅定貫徹到底。”

這看似推薦的肺腑之言,實際卻是打算完全堵死曹翰再進一步。倘他為相,曹彬為帥,分分鐘便能造反。倘他主持轉運司,曹彬就能有源源不斷的糧草,也會成為一大禍患。

既然堵死曹翰,也相當於堵死了楊延平、楊延定,因為楊業也是帥,還未起勢的潘惟德更是被牢牢按在原處。

柴宗訓沒有深究這裡面的彎彎繞,因為他始終相信,只要老百姓日子好過,即便有野心之徒造反,也必定會失敗。不論做什麼事情,群眾基礎是最重要的。

探病回去,柴宗訓仔細思考趙匡胤建議的可能性,趙德昭卻迫不及待詢問他們究竟聊了些什麼。

趙匡胤咳嗽幾聲說到:“本王怕是天不假年,須得為你鋪好路。”

“父王,”趙德昭說到:“陳傳老祖的弟子紅雲子道長已在替父王煉製丹藥,丹藥一成,父王自然藥到病除。”

趙匡胤淡淡到:“藥到病除自然好,但本王也須儘早準備。本王已舉薦慕容德豐為侍中,曹翰等人也被排除在外,即便暫時有人取代本王,將來宰相之位仍然會是你的。”

“父王竟舉薦慕容德豐為侍中?”趙德昭說到:“倘皇上納諫,孩兒的苦心安排豈非就此作廢?”

趙匡胤說到:“本王早就讓你不要想什麼侍中之位,你偏偏不聽,你又偷偷瞞著本王做了什麼?”

趙德昭駁到:“父王,倘慕容德豐為侍中,將來那宰相的位置,哪裡還有孩兒的。雖然父王一生壓制齊王,但皇上卻對慕容德豐一向情有獨鍾,孩兒怎麼爭得過他。”

“皇上用人看似唯親,但實際上還是以才為先,”趙匡胤說到:“皇上不肯任符昭願為侍中,便可見一斑。慕容德豐若為侍中,他常年在嶺南,朝中並無勢力,只要符家人不配合,轉運司必無法運轉,他這個侍中都當不下去,若為宰相,朝臣豈能答應?”

趙德昭這才想到,做了侍中,並不是當這個官而已,還得幹活兒。連他在朝中經營多年都沒有把握能讓轉運司正常運轉,慕容德豐長期偏居嶺南,符家怎麼會聽他的?

只要慕容德豐做了侍中,太后皇后必然恨他入骨,怎麼可能讓他更近一步為相?

但趙德昭一向對慕容德豐頗為忌憚:“父王,孩兒覺得,慕容德豐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嶺南的好,何必然他回到汴梁?”

趙匡胤說到:“慕容德豐本和皇上親近,如今又已在嶺南做出政績,必不可能長留嶺南,如此順水人情,皆大歡喜之事,為何不做?”

趙德昭在小陰謀上確有過人之處,但在戰略眼光上,的確不如趙匡胤慕容德豐楊延定等人。他想明白此節,才認真執禮到:“父王深謀遠慮,孩兒已明白。讓父王在病榻上還為孩兒操心,實是孩兒不孝。父王暫且安歇,孩兒去看看紅雲子道長的丹藥煉得如何了。”

曹翰向柴宗訓奏報了汴梁連月來的動態,這混亂的局勢,除了符家的轉運司不作為外,也和很多與符家不對付的朝臣推波助瀾有關,倘要追究,怕是半個朝廷都得一網打盡。

所謂封建王朝的落後,就在這裡,制度極其的不完善,柴宗訓只有暫且不去追究,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