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走進營寨,正巧遇著億里尼帶人出去。雖不認識,但雙方一眼便知對方是遼人。

柴宗訓欣喜的迎出帳外,沒想到燕燕開口就是公事:“那是耶律喜隱的使者嗎?”

“燕燕,”柴宗訓忙到:“咱們裡面說吧。”

進帳之後,燕燕非常冷漠:“讓哥哥的屍首在哪,能讓我帶回大遼安葬嗎?”

當日韓德讓單槍匹馬挑戰劉光義失敗,為了微乎其微令他投誠的可能性,柴宗訓直接對外公佈韓德讓戰死。

柴宗訓還沒想好怎麼解釋,燕燕便又責問到:“你怎地如此狠心,連救命恩人也下毒手?沒有讓哥哥,哪來今日的你?更不會有現時中原之強盛。遼之國力不如中原遠甚,一個韓德讓根本無礙大局,你為何不能放過他?”

“如今你大軍緊圍錦州城,並放飛球炸塌地道,斷了遼人最後的退路,你究竟要殺到什麼時候?”

“燕燕,”柴宗訓淡淡到:“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當日遼主耶律德光趁中原內亂,率軍侵入,大肆燒殺搶掠,奴役我子民之時,怎地就沒有遼人問問,他要殺到什麼時候?試想在收復幽雲的前三十年,我北境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怎地就無人替他們做主伸冤?”

“倘我不將遼人徹底打趴下,以遼人兇殘特性,但凡有一點點能力,便又會騷擾我北境,擄掠我子民。”

“好好好,”燕燕並不服氣:“我不與你計較這些,就當這是遼人應得的報應吧,你為何又與耶律喜隱私下聯絡,擅行廢立之事呢。”

柴宗訓笑了笑:“燕燕,你這語氣,像極了你就是遼國的皇帝。對於我來說,誰做遼主無所謂,最主要的是要聽話。只要我能助耶律喜隱登上王位,他願認我做父。”

“認你作父麼?”燕燕冷笑一聲:“是不是隻要你的兒子做了遼的皇帝,你就會罷兵?”

柴宗訓笑到:“那是自然,爹肯定是心疼兒子的,怎會沒來由去打兒子呢。”

“但你可知,喜隱素來反覆無常,”燕燕冷冷到:“一個認賊作父的人,做出的承諾可信麼?”

柴宗訓說到:“這些我早有想過,耶律喜隱實力不夠,倘要坐穩皇位,不得不借助中原的力量。到時我再將遼國內反對勢力慢慢削弱,到時即便耶律喜隱有賊心,實力卻也不允許他反叛中原。”

燕燕上下打量柴宗訓:“我早該想到,一個擁有無數化名,無數身份的人,該是多麼工於心計。”

“燕燕,”柴宗訓說到:“這些都是國事,遼主雖對韓家有知遇之恩,卻與你無關,你無須為此百般責問於我。”

燕燕說到:“你殺我兄長,佔我國土,還說與我無關?”

柴宗訓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應答。

“算啦,”燕燕又說到:“我不與你計較那許多,就問你一句話,看在你我故交的份上,你能不能開關放錦州遼軍撤退?我保證,榆關以北漢地故土盡皆歸還,遼人退回草原後,永不再踏足中原土地。”

柴宗訓微微皺眉:“燕燕,是耶律賢讓你來的麼?以韓家和遼皇室的關係,你不會是他的妃子吧,倘是這樣,你讓他自己來和朕談。”

燕燕搖頭到:“我怎會是他的妃子,今日此來,只想看看我與你故交值幾何。”

柴宗訓不假思索:“倘你願意跟我回中原,且耶律賢罪己退位,我便即刻開關,放遼軍一條生路。”

燕燕笑了下,竟有一絲悽然的味道:“我跟你回中原?據我在遼境所知,你雖為皇帝,卻非常推崇一夫一妻,那我問你,你可願殺了符氏,立我為後?”

柴宗訓囁嚅到:“梓潼與我相濡以沫,伉儷情深…”

“不用說了,”燕燕眼睛裡亮晶晶的:“還是那句話,你願不願開關放遼軍一條生路。”

柴宗訓沉吟不答,燕燕又說到:“此次中原大舉來伐,已斬殺我斜軫、韓德讓兩員大將,令大遼元氣大傷。你又在暗地裡扶持喜隱,耶律賢回去之後皇位能否坐穩都還兩說,你為何就不能送個人情給我呢?莫非為君者,一定要像你這般無情嗎?”

“燕燕,非是我無情,”柴宗訓淡淡到:“我只想讓你跟我回中原,讓我能好好的照顧你。”

“我很好,無須你照顧,”燕燕說到:“倘不是你入侵大遼,我會生活得更好。”

這句話又讓柴宗訓傷心了,普通人的感情有時候都由不得自己,更何況身系九州萬方的皇帝。

“我知道你想說這不是入侵,”燕燕又說到:“所以你所謂的漢唐故土,大遼盡皆還你,就問你能不能開關?”

相對來說,耶律賢比耶律喜隱更適合做遼國皇帝,這樣無須中原派兵扶持,且並未改變柴宗訓的意圖。一個富庶,但實力弱小的遼,更符合中原的利益。

柴宗訓咬咬牙:“好,我開關,只是將來我若要尋你,須到何處?”

燕燕說到:“你既殺了讓哥哥,想要尋我,便去找韓匡嗣大人吧。”

韓匡嗣是韓德讓的爹,自然也是燕燕的爹,柴宗訓應到:“好,你要什麼時候開關?”

燕燕說到:“此事我回去稟奏之後,會正式照會於你,還會與你締結盟約,中原與遼世代修好,互不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