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信使涕泣到:“周師控鶴軍攻破臨璜府,放火燒城,盡毀我宗廟社稷,並置汙物於我祖宗牌位上…”

“什麼?”方才的喜悅瞬間變為驚怒,耶律賢冷不防抽了一下,就此軟倒。

耶律休哥急忙上前將他扶住,大呼到:“皇上,皇上,快召太醫。”

太醫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薑湯,好一會耶律賢才幽幽醒轉,接著便撲通一聲跪下,仰天大哭。

“子孫無能,子孫無能啊…”周遭文武太監也只得跟著跪下大哭。

哭罷耶律賢又是磕頭如搗蒜:“祖宗有靈,保佑子孫疆場大捷,定擒那中原皇帝於祖宗靈前謝罪。”

接著抬頭鐵青著臉問到:“周師攻入臨璜府,耶律斜軫在幹什麼?”

信使說到:“回皇上,斜軫大王在白草窪一戰後,一直難以集齊人馬,周師行軍速度太快,又兼兵力優勢,斜軫大王只能於燕山之中與周師周旋,誰知還是被周師發現臨璜府所在…”

“喪師,陷城,辱祖,”耶律賢聽不下去,咬牙切齒的打斷信使:“耶律斜軫實是罪該萬死。”

“皇后呢?皇后如何?”耶律賢又追問到。

信使答到:“回皇上,周師攻入臨璜府前,斜軫大王遣信使上奏皇后娘娘避周師鋒芒,娘娘現下正帶著孤穩斡魯朵向錦州進發,不日便會到達。”

“好,好,”耶律賢狠狠的握住拳頭:“待皇后一到,朕必攻破遼口,生擒中原皇帝報仇雪恨。”

此時一群宗室統領聽聞祖廟被毀,紛紛哭著進殿,遼國君臣哭成一片,朝野一片哀嚎。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柴宗訓並不知發生如此大事,反倒安安心心打算和董遵誨偷偷出城溜到安州去查探一番。

劉光義勸諫到:“皇上,遼臣韓德讓目下正駐軍安州,倘被他遇上,後果不堪設想。”

“朕又不去他的官衙,”柴宗訓說到:“韓德讓現正苦心孤詣如何擊敗鐵騎軍呢,哪會有心情逛街?再說朕與他當年有舊,倘是不巧遇上,他倒不一定真的會傷朕。”

“皇上與韓德讓有舊?”

所謂的有舊,柴宗訓至今還沒弄清楚。

當日豐樂樓李景遂下毒暗害,確被那個叫韓德讓的眼熟女子所救,但柴宗訓清楚的知道,歷史上的韓德讓是個男人。當時他只懷疑,那女子是韓德讓妹妹,假借他的名字。

那日攻破遼口城門時,也曾瞥過一眼,韓德讓的確是個儒雅不失英武,即將步入中年的男人。

依稀記得那個女子救他時曾說過一句,你救過我一命,現在我救你一命,咱們扯平。

如果此次去安州,能拋開兩國恩怨,找韓德讓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自是再好不過。

見柴宗訓似乎心不在焉,劉光義又說到:“皇上既決定要去,當由臣隨侍在側,臣方可安心。”

柴宗訓反應過來:“你走了誰來守城?放心,朕不過前往安州探知遼軍虛實,一旦得到情報,朕很快便會迴轉。”

未曾料到周師會從積利州登陸,所以安州百姓並未撤離,但周師就駐紮於遼口城中,緊鄰的安州籠罩於戰爭陰雲中,整座城池氣氛頗為緊張。

戰爭雖懸於頭頂,但老百姓依舊要生活,該種地還得種地,該打鐵的還是打鐵,該做貿易的,已然與中原商賈在貿易。

信步走入一間客棧,雖不夠喧鬧,但裡面人還是不少的。遼東之地本就漢人居多,柴宗訓進門並未引人注意。

“知道麼,大遼皇帝的祖墳被周師刨了。”剛剛才坐下,隔壁桌傳來如此勁爆的訊息。

“我聽說都城裡空無一人,周師憤怒之下不僅刨了皇帝祖墳,還在墳頭拉屎撒尿。”

“小點兒聲,你們都不想活了嗎?周師這次可是缺了大德了。”

曹彬一向軍紀嚴明,不過兵士不是提線木偶,翻山越嶺千里奔襲卻得了一座空城,憤怒可想而知。當時只想著順氣,誰還想到事後還會挨軍法?

幾人的議論越來越小聲,柴宗訓歪著頭側耳傾聽,目光瞥向櫃檯,卻見一清秀白衣人正在結賬。

柴宗訓腦子忽如被重錘一般,真的天可憐見,才入安州便能遇上她?

此時白衣人已結完帳,轉頭就要離去,柴宗訓急忙站起來大呼一聲:“韓德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