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訓微微皺眉:“朕連日觀察魯王,似與此事無關。”

“皇上,”趙德昭說到:“韓通老謀深算,喜怒不形於色,豈能以面相分辨他是否作惡?”

柴宗訓思慮一會:“魯王已在廣陵駐節一年,與汴梁不通訊息,怎能知汴梁銀行之事?”

“皇上,”趙德昭疾呼到:“侍衛司出身的官員遍佈朝中,甚至連皇上身邊的護衛都是侍衛司的,韓通雖遠在廣陵,但朝中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旁邊的董遵誨有些不爽了:“趙行長,你乾脆就說是本指揮向魯王通風報信好了。”

“有沒有通風報信,”趙德昭淡淡到:“董指揮自己心中有數。”

“而且,皇上不要忘了,堤壩炸燬之前,韓通之子韓智興恰巧去往廣陵探親。說不定就是他帶去訊息,所以韓通才炸燬堤壩。”

韓通好不容易回一趟汴梁,侍衛司的老部下,譬如向拱、向承甫等人,自是要親近親近。

但韓通此時根本無心宴飲,只問向氏兄弟:“二位久在汴梁,想必對銀行近日發生的事情頗為熟稔。”

向拱是實職樞密副使,如今樞密使魏仁浦去世,最有可能接替他的就是向拱。

為了能安全扶正,近一段時間向拱都非常低調:“回魯王,末將近日偶感風寒,在家中臥病,一直到太后壽誕前才復原,訊息閉塞,不知銀行發生了何事。”

向承甫卻有些躲閃:“魯王,銀行之事與大理寺很不相干,所以下官也未曾關注。”

韓通瞪眼到:“既是未曾關注,為何要休了兒媳?”

韓通外號韓瞠眼,一雙眼睛跟銅鈴似的,瞪起來頗為駭人。

“回魯王,”向承甫倒起了苦水:“下官原以為那魏氏出身名門,必是知書識禮,哪知她竟刁滑得很,在家中不事翁姑,且無所出,日日與犬子爭鬥,下官一怒之下,便做主將其休了。”

“為何不忍一忍?”韓通說到:“為何不能等到銀行穩定之後再休?如今所有人都認為是侍衛司在主導倒銀行之事,讓本王百口莫辯。”

“魯王且寬心,”向承甫說到:“此不過朝中政敵造謠而已,相信皇上自有聖裁。”

“皇上自有聖裁?”韓通冷笑一聲:“你可知親軍司大獄裡的程載禮和陳樹大已然招供?可知皇上早就派員在廣陵調查潰堤真相?”

“程載禮這個小人,枉為讀書人,想不到竟如此沒有骨氣。”向承甫罵到。

“嗯?”韓通抬頭喝到:“還不給本王從實招來,真要讓侍衛司就此完蛋麼?”

向承甫這才知道失言,當然,他原本就打算拉韓通入夥。

“魯王,”向承甫頗是不服氣:“皇上原本就一直輕看侍衛司,如今還要開銀行斷末將等財路,還容不得末將反對一下麼?”

“胡說,”韓通喝到:“你兄弟二人官居樞輔,董遵誨更是身在中樞,還有何輝這等後起之秀,皇上幾曾看輕侍衛司?”

“魯王說的這些,都是我等拼命而來,可拿公子與趙德昭、慕容德豐一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倘是智興有真才實學,皇上必會重用,是他自己不爭氣。”

“可那趙德昭有何才學?一趟江南之行,竟至江南民變,若非楊業救場,他趙德昭應付得來麼?”

一直沉默的向拱也開口幫腔:“魯王,末將等隨你征戰多年,如今也都要進入暮年,侍衛司還須有人撐起來啊。”

韓通長出一口氣:“別說什麼撐不撐起來的話,當年一同並肩作戰的慕容延釗已然化為黃土,趙匡胤也多年不統兵,僅剩下侍衛司,還是當年的侍衛司了。”

“所以皇上把魯王發配到廣陵就是不對。”向承甫說到。

韓通又瞪大眼睛:“向大人,你在說些什麼?”

“魯王,下官自認沒有說錯,當年潞州李筠、淮南李重進,不都是因為發配地方才造反的麼。”

“放肆,”韓通喝到:“本王絕不會背叛皇上,向大人,若倒銀行之事是你主使,本王勸你即刻上殿向皇上請罪。”

“不好啦,不好啦,出事啦…”

外面忽地傳來下人的大叫,三人急忙開門出去。

“發生了何事?”韓通問到。

只見兩個小廝匆匆上前跪下:“魯王,二位向大人,公子和向公子在荊南遊湖,不慎失足落水。”

“大冷天的遊什麼湖,”韓通喝到:“遊湖怎麼了,快說啊。”

“回魯王,公子被人救起,眼下已然無恙;但向公子,向公子卻已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