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捕快看著有點不正經,甚至還有點不靠譜,但說話還是有點道理。

唐年猶豫不決的樣子捕快們看在眼裡,最後也終於說了句不客氣的話來。

“我剛才看見你一個女人養兩個孩子在身邊,別的不說手頭也不寬裕吧。”

唐年猛一抬頭,這情況她也從來沒想過掩飾什麼,但是被人直接赤裸裸地說出來,真是丟人得緊。

“這些錢正好可解燃眉之急不是嗎,你不必想是不是用命換來的,活著的人才有心思想東想西,死了的人什麼也做不了。”

突然間唐年有些明白了,她剛才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從何而來。

捕快只是在告知她一件已經結果的案子,她卻要追問一個公平,他們從來不在一個層面上思考,坐在一起又怎麼可能不彆扭?

她只要收下這筆錢好好地照顧阿豪,這就夠了,事情早該結束了。

“我先走了。”

她行過禮之後也不管捕快的反應,她更沒有看到他們臉上的詫異,在他們看來唐年這麼有骨氣,應該不會拿錢才對。

“今天的紅燒肉又泡湯了,想賺個外快怎麼這麼難啊!”

一個捕快長吁短嘆的,另一個卻安慰他說。

“那筆銀子可是縣長交到咱倆手上的,縣長要是知道咱們沒把錢交給唐年,以後還有好果子吃?”

茶鋪的小二終於明白這二位官爺是紙糊的老虎,一文錢都摳不出來,勢利的再也不肯續茶水。

肚子裡餓得嘰裡咕嚕地叫著,唐年知道那兩個小崽子等急了。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幾乎快變成一團亂麻,要她當面跟阿豪將一切都說清楚,這也太難為她了。

這件事情到這裡本該告一段落,可是活著的人留下那麼多的遺憾,阿豪從此就變成沒爹沒孃的孩子。

種種傷痛又豈是一筆銀子可以勾銷的,唐年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夠她買三四個月的菜了。

該不該告訴阿豪真相,這又變成壓在唐年心上的一塊石頭,他的創傷才剛剛有癒合的跡象,該怎麼告訴他呢?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剛想轉身回去問問那兩個捕快,但是又想到她也問不出個結果。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陳子傑殺了人,而且也為他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可能她應該再追究了。

這件事總讓她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哪怕聽到陳子傑葬身河底也是一樣。

她不能就這樣回去,阿豪那麼敏感的一個孩子,看見她這樣失魂落魄的,肯定一下子就能猜出來發生什麼事。

唐年前思後想還是決定在外邊待一會兒,她緊緊地捏著荷包,眉間的焦慮無論如何也不能撫平。

現在回去還能找到那兩個捕快嗎?

唐年順著原路返回,夥計正在殷勤地給一位客人推薦茶水,唐年回想起自己剛才冷淡的樣子,居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住這麼熱情的店小二。

她轉過身,迎面而來的一陣風吹得人心裡什麼思緒也沒了。

還是早點回去給兩個孩子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