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穿越到這裡以來,顧家的早飯總是她做,這些日子突然被這樣伺候,她有些不太習慣。

本想打斷,但是見阿豪這段日子的樣子,也不大好說了。

唐年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和阿豪之間,大概永遠達不到和真正母子之間的那種親近了。

阿豪已經十二歲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唐年也沒有做好當養母的準備。

她緩緩拿起勺子舀粥,早飯讓阿豪做了也就罷了,再當飯來伸手的懶蟲,那她成什麼人了。

唐年跟顧臨抱怨的時候,他倒是有點意料之中的心情。

“你不必太放在心上,阿豪頂懂事,他必然自己撫平內心的傷痛,你不介入他會好得更快。”

這話說的唐年想咬人,她瞪了顧臨一眼,即便心裡不想承認顧臨說得很有道理,但現實已經告訴唐年這個結果了。

但這也是這幾天顧臨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了。

“你說為什麼有的人說沒就沒了啊,以前阿豪有爹有孃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現在卻……”

唐年越說越覺得心酸,她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去。

記得那晚阿豪哭成那個樣子,但第二天他倒是比唐年恢復得還快,顧臨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件好事。

“就算只短短地接觸過,但我真的覺得他們人很好,為什麼好人總是不能長命呢……”

她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就像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一樣。

“你不知道,這件事讓我感觸很多。”

唐年很少用這麼低沉的聲音說話,她笑起來眼睛總是彎彎的,但情緒的大起大落又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她沉默地望著天空,琉璃一般的瞳孔裡對映出亙古不變的藍天白雲。

顧臨坐在她的身邊,雖然沒有出聲安慰,但卻讓人格外安心。

很快就到了傍晚,唐年在屋內點起了油燈,纖纖玉手往燈盞套上一個橘黃色的罩子,那點光亮照得人心裡暖融融的。

顧臨知道她心裡還在想著白天說的那些事情,但好與壞哪是那麼容易定義的,也不是每個壞人都會被繩之以法。

與其糾結於這些事,倒真不如睡一覺來得痛快。

他坐在唐年身邊,端起酒杯示意她也來一杯。

他很少如此,唐年只微微搖頭。

“我今晚不想喝,喝醉了心裡會更堵更難受。”

唐年信誓旦旦地說,她的眼裡閃爍著顧臨看不懂的東西。

他本來不想懂,但心裡有一個聲音讓他想繼續聽下去,聽聽唐年的真心話,聽她的喜怒哀樂,有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想聽。

“我就是想不通,為何那麼好的人都會被人殘害,難道世間真的沒有公道可講嗎?”

她說完就飲下一杯,卻被嗆得直咳嗽。

顧臨好氣又好笑地奪過唐年的酒杯,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世間的公道自在人心,你只要相信公道存在就夠了。”

唐年臉紅紅的,像個被蒸熟的大蝦一樣,她趁著醉意狠狠地啐了一口。

“就是你,你這個大壞蛋,你為什麼不肯救阿豪?”

一杯倒的量嗎?

顧臨長眉微挑,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