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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閻象的質問,劉曄義正辭嚴。

“主公既承神器之重,腰佩玉璽,受命於天!

合該即皇帝位,以安天下民心!

閻公可去民間聽聽萬民心聲,可來學宮見見諸生請願!

【使天子如袁公,則蒼生幸甚,萬民幸甚!】

我劉子揚非為自己高官顯爵,乃為天下蒼生,為生民謀福!

閻公既為主公謀事,深得信重,執主公佩劍以斬不臣,今卻在此阻攔主公九五至尊之位,違逆天下萬民太平之道。

你安得什麼居心?”

劉曄這番話,拿出去放在哪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唯有在壽春,唯獨在江淮,這是政治正確。

自去歲袁術得到玉璽,袁胤、李豐試探之後,無論是袁胤背後的袁家,還是李豐背後想掙個從龍之功的群臣,都從袁術稱朕不稱帝中預設得到一個政治訊號。

主公不是不稱帝,而是稱帝的時機不成熟。

那麼怎樣才能讓袁術稱帝,以便讓袁家成為皇室,群臣也能混上從龍之功呢?

他們可以主動讓時機成熟!

於是乎得傳國玉璽受了天命,袁公脫胎換骨的流言甚囂塵上,等袁術平定江東,有關他名聲事蹟的訊息更在各地廣為流傳。

掌控輿論的是世家,而掌控世家輿論的是頂級世家,恰好袁家正是當中翹楚。

在這樣的輿論氛圍與政治環境中,有著袁家不遺餘力造勢支援,別說袁術施行的那些仁政德行了。

他今晚吃了頓素,廉潔的名聲就能傳的江淮皆知,他明早穿了件舊衣服,簡樸的名聲又將在淮河兩岸傳頌。

再加上近日于吉道人於壽春城外八公山上立下太平觀傳道,不僅百姓間香火不絕。

更是連城中貴人,如兩位主母喬夫人、伯符公子母親吳夫人妻子袁夫人、就連子義將軍的老母親太史夫人等,也都常去燒香,為遠征在外的袁公及眾將士祈福。

於是太平觀香火更盛,而太平觀與【袁公可還世間太平,當為黃天之子】的民間輿論,向來相輔相成,裹挾滔天民意為柴薪,香火又怎不越燒越望,直至燒穿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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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當劉曄剛接到戲志才書信,告訴他要去讓袁術稱帝,他起初還是非常謹慎的。

只以為宣傳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就算能合袁術心意,也必遭群情反噬,兇險異常。

可來到壽春以後,他才真正見識到為何世人皆傳,袁公路稱帝之心昭然若揭。

在這裡路人皆知,居然不是一個修辭手法?

只是在陳述事實。

光看于吉和太平觀怎麼起勢就能知道,在這裡只要符合政治正確,哪怕你是黃巾餘孽也給你捧成“國教”。

劉曄是真沒想過,事情居然能辦的如此簡單順利?

滿目不是袁氏門生故吏,就是諸如太平道餘孽這般的反賊,在這樣一個當世最大的造反窩點壽春城裡,宣揚袁術稱帝論,不要太容易。

相反這個任務真正的難點在於怎麼把自己這番政治正確的言論,真正送到袁公面前。

因為在時下這座壽春城中,有一個最大的政治不正確:閻象!

他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壓住稱帝派的諫言奏書,扛住了所有輿論壓力,不讓這些蠱惑聖心的言論,送達袁公面前。

要不是袁公對他信重非常,賜他佩劍以決後方諸事,閻象本身又是老臣重臣,麾下也有一幫緩稱帝徐圖之的派系支援,稱帝派的勢頭早就壓不住了。

而這也是劉曄來到壽春學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