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裡,一個身上套著髒棉襖的女人靠在牆角,一動不動地好似死了,隆起的肚子和黯淡的眼神又能證明她還是個活人。

這個懷著身孕的女人,正是失蹤了將近一年的季薔!

“飄浮勃逢敖,曹雲石滋芝。一英不須潤,至德與時期。神仙豈虛感,應運來相之。納我榮五族,逆我致禍菑……”

原本縮在牆角的季薔,聽到戲詞,那雙黯淡的眼睛忽然像是找到了光的方向,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扶著肚子跌跌撞撞地走到西屋的窗戶前,想推開窗戶,卻發現窗戶被木板封的死死地,只能透著木板中間的窄縫往外面看。

“鬧吵吵梆聲亂響,冷颼颼箭如雨降,匆忙忙展銀槍,撲啦啦難遮擋;緊促促扯斷絲韁,顫巍巍血濺胸膛,撕斷袍幅把創痕扎綁,今日裡為國捐軀姓字香!”

唱腔換了,可季薔依舊聽出了裴雲滄的聲音!

“兒子!兒子!”

季薔一邊喊,一邊用力地去扒窗戶上的木板,她想把木板拆掉,從窗戶這兒出去!

季薔不知道從哪兒攢出的勁兒,真的在裴雲滄唱出第三段的時候,拆掉了一塊兒封窗木板!

季薔迫不及待地將頭伸出去,循著聲音去找裴雲滄!

入眼皆是人,皆不是熟人!

季薔望著滿院子的人呆住了,院子裡的村民看到突然探出頭的季薔,也嚇了一跳!

“這就是村長那個漂亮兒媳婦?這也叫漂亮?髒得跟個鬼一樣,那雙凹下去的眼睛也太滲人了!”先前好奇過季薔長相的那人說道。

老朱解釋道:“她這是瘦的了,剛來的時候不是這樣,再說了,關了這麼久,再漂亮的婆娘也得變個樣兒!等等吧,等她生了孩子老實了,不用關著了,就能變漂亮了!”

季薔茫然地望著那些打量她的人,大聲地喊道:“兒子!兒子!”

“她在找兒子?誰是她兒子?”

“一個半瘋的婆娘,你管她說什麼,看到沒有?村長婆娘已經過去了,好好聽你的戲吧!”

村長的婆娘黑著臉走到西屋門口,把門鎖開啟,進了黑漆漆的屋子。

下一秒,西屋裡就傳來了女人的哀嚎聲,很淒厲,聽得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村長坐不住了,也站了起來,正要去西屋看看情況,西屋的門忽然開啟了,穿著髒棉襖的季薔衝了出來!

“兒子!兒子!兒子!”

季薔吼叫著衝向那臺黑白電視機,抱著電視機不停地重複“兒子”兩個字!

“真是瘋得不輕啊,電視機怎麼可能是她兒子。”

老朱嘿嘿笑:“電視機肯定不是她兒子啊,電視機是村長的命根子,你瞧村長嚇得!哎哎哎——她竟然把電視機摔了找兒子!真是個瓜婆娘,通著電的啊!冒火花啦!!!”